寝殿的灵烛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火星“噼啪”炸开时,许言年的眼睫终于颤了颤。顾子月原本趴在床边攥着他的手,猛地抬头,指尖的温度比灵烛余烬还烫——他左眼的赤红先亮起来,像揉碎的朝阳落进眼底,接着右眼的冰蓝也漫开,与腕间未散的守力光纹缠在一起,暖得她鼻尖发酸。
“言年?”她声音轻得像怕吹走这缕苏醒的气息,指尖刚触到他的脸颊,就被他反手握住。许言年的掌心还带着未褪尽的凉意,却用力得让她能感受到灵脉里缓缓流动的暖意。
“嗯。”他开口时嗓音还哑着,目光扫过她眼底的红血丝,眉峰轻轻蹙起,“你又没合眼?”
没等顾子月回答,殿门就被轻轻推开,韩小温捧着个陶碗探头进来,一见许言年睁眼,惊得差点把碗摔了:“先生!你醒了!”他几步冲到床边,献宝似的把碗递过来,“我让傅有娇熬的灵脉汤,加了还魂草和凝露,你快喝!”
跟着进来的李道胤和陈肆也凑上前,李道胤把断岳刀往桌边一放,地火余温还没散尽:“先生,我们把邪仙军打退了!那黑袍统领的邪骨幡被我和陈肆的‘裂云断岳’劈断了角,千汐还用木火术烧了他的藤蔓!”
陈肆也挠着头笑:“还有你改的赤澜剑法,韩小温用着把邪仙修的鞭子都劈断了!先生你教的招太好用了!”
傅有娇和千汐紧跟着进来,傅有娇晃了晃空了一半的瓷瓶:“我的灵液帮大家补了灵气,红蓝长鞭还帮小温挡了邪器;千汐的灵草不仅能缠邪魂,还能应急止血,你教的‘以木为缚’,她用得比练时还熟!”
千汐举着剩下的几株灵草,眼里亮着光:“先生,我还烧了黑袍统领的腿!血兮妃的养魂珠帮大家稳了心神,三藏大师的佛法净化了好多邪魂,黑月和玄姬守着阵门,连新渊族的将士都冲在前面……我们没给你丢脸!”
许言年听着,嘴角慢慢勾起笑意,握着顾子月的手紧了紧。他看向众人身上未消的疲惫——韩小温肩上还有邪雾灼烧的淡痕,李道胤虎口缠着布条,陈肆的裂云枪尖还沾着黑灰,却每个人眼里都燃着光,像他当年教他们练招时,眼里盛着的西境晨光。
“做得好。”他声音虽哑,却透着真切的欣慰,“你们都长大了,能护着西境了。”
众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傅有娇摆了摆手:“都是先生教得好!对了,血兮妃和三藏大师他们在外面守着,怕打扰你休息,让我们先进来报信。”
顾子月帮许言年坐起身,垫了个软枕在他背后:“你们先出去吧,让他喝了汤歇歇,晚点再来看他。”
“好!”韩小温把碗塞到顾子月手里,又叮嘱,“先生要是喝完还饿,我再去熬!”众人跟着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殿门合上时,还留了道缝,能看见外面新渊族将士巡逻的玄甲反光。
寝殿里只剩两人,顾子月舀了勺汤吹凉,递到许言年唇边:“慢点喝,刚熬好的。”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目光落在她心口的帝袍衣襟上,突然伸手按住。
“还疼吗?”他指腹隔着衣料,轻轻摩挲着她两次取心头血留下的伤疤位置,声音沉了些,“之前灵脉空着,都没能好好护着你。”
顾子月心口一暖,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早不疼了,清鸢的灵力帮我养着根基呢。倒是你,”她皱了皱眉,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你不光灵脉虚,身体也虚,得好好补……”
话没说完,就被许言年拉着跌进他怀里。他的气息裹着灵草香,贴在她耳边轻笑:“我身体虚?你想试试?”
顾子月耳尖一热,却偏过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带着点狡黠:“试试就试试。”说着就俯身要吻他。
“等会。”许言年突然按住她的肩,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指尖在眉心一点,两道流光瞬间落在殿中——破界穿着祖龙金鳞玄甲,刚现身就习惯性地攥着拳,守序的应龙羽裙还飘着淡蓝灵气,两人一看这架势,都下意识地别过脸。
“主人咋了?”破界挠了挠头,玄甲上的焰纹都蔫了半截,“不是刚醒吗?这时候召唤我们……”
“你俩去门口,离得远远的。”许言年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又怕他俩不情不愿,补了句,“别让任何人进来。”
破界还想嘟囔,被守序拉了拉袖子,两人化作流光飘到门口,却没走远,就贴在殿门后偷听。顾子月看着他俩的背影笑出声,指尖在腰间人皇剑上一敲,银白剑光闪过,清鸢穿着剑纹长裙站在面前,规规矩矩地躬身:“主人。”
“你也去门口,带着人皇剑,跟破界他们一起守着。”顾子月摆了摆手,清鸢应了声“是”,提着剑走到门口,刚站定就听见破界小声嘀咕:“你说主人和主母这是要干啥?刚醒就不让人省心……”
守序没理他,却轻轻“嘘”了一声,清鸢也屏住呼吸,殿内的动静隔着门传出来,模糊却带着暖意。
顾子月转回头,慢慢解开帝袍的衣襟,心口那道淡粉色的伤疤露出来,是两次取人皇血留下的痕迹,像两片叠在一起的花瓣。许言年的指尖轻轻碰上去,动作柔得像怕碰碎了,声音哑着问:“疼吗?”
“不疼。”顾子月摇摇头,又转过身,把后背对着他——东陵洛城那会儿留下的伤疤还在,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被他的掌心精准覆住。他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带着守力的暖意,熨帖得她眼眶发热。
窗外的晨光慢慢爬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守力的光纹与天道根基的金光缠在一起,像织了层暖纱。殿门后的破界正听得入神,突然被守序拽了拽,他刚想回头,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韩小温捧着个新的陶碗跑过来,碗里还冒着热气,刚到门口就被破界拦了下来。“哎?破界守序?”韩小温眼睛一亮,又看见旁边的清鸢,好奇地问,“这位姑娘是?”
“她叫清鸢,人皇剑剑灵。”破界压低声音,指了指殿门,“里面……里面主人跟主母在造人呢。”
韩小温的脸“唰”地红了,手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灵脉汤洒了一地。他也顾不上捡,转身就往傅有娇的住处跑,边跑边喊:“傅有娇!快熬十全大补汤!要最补的那种!”
破界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至于吗?主人身体恢复得挺好啊……”守序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闭了嘴。
寝殿内的暖意渐渐褪去时,顾子月趴在许言年胸口,指尖画着他的灵脉纹路,突然“呀”了一声:“我天道根基好像好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之前损耗的力量都回来了,还比以前更充盈,像被灵泉泡过一样。
许言年也愣了愣,抬手感受着灵脉里的流动——之前空竭的灵脉竟全恢复了,终焉之力的五种力量在里面稳稳流转,连界瞳的光芒都亮了些。他捏了捏顾子月的脸,笑出声:“看来咱俩这‘互助’效果不错。”
顾子月拍开他的手,却靠得更近了:“等解决完魔渊,咱俩就找个地方养老吧。”
“好啊。”许言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温柔,“可最近大陆都不安定。”
“那就先解决完。”顾子月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明天我去跟黑月交接一下,咱俩先去魔渊找司马尚,再把别的大陆的威胁清了,回玄黄州养老去。那里的灵草长得好,还能种你喜欢的凝露花。”
“好。”许言年点点头,帮她系好帝袍的衣襟,又让她帮自己穿好衣服。两人走到门口时,破界和守序立刻化作流光钻进他眉心,清鸢也提着人皇剑,化作剑光缠上顾子月的腰。
刚踏出寝殿,就听见破界在脑海里咋呼:【主人!你灵脉全恢复了?!比以前还强!】
守序也跟着确认:【终焉之力的五种力量都稳了,以后调用也不会耗损那么多了。】
清鸢的声音也在顾子月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欣喜:【主人,你的天道根基也全好了,比之前还精纯,调用裁决之力时,人皇剑的威力也能翻倍!】
顾子月和许言年对视一眼,都笑了。晨光洒在西境的防御阵上,金光映着地上未消的灵草嫩芽,远处传来新渊族将士的操练声,韩小温还在跟傅有娇比划着“十全大补汤”的做法,一切都透着安稳的暖意。
许言年握紧顾子月的手,指尖的守力与她的天道金光缠在一起,朝着庭院走去。魔渊的威胁还在,司马尚的账还没算,但此刻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再难的坎都能跨过去——毕竟西境的晨光,从来都不是靠一个人撑起来的,是他们一起,把黑暗熬成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