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城北区铁甲巨蛇突然出现冲破剑网的同时…...
遥远的天岚外城南区,那维系了数百年、如同蛋壳般庇护着脆弱生灵的淡金色天穹剑网,也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没有预兆。
一道刺目的、纯粹由毁灭能量凝聚而成的白色电光,如同撕裂天幕的审判之矛,自灰蓝夜幕的尽头骤然闪现!
它跨越了无法想象的距离,带着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尖啸,瞬息而至!
“轰——咔嚓!!!”
一声比雷霆更恐怖亿万倍的巨响,炸裂在泰坦之墙的上空!
那道凝聚了天岚无数代人心血与力量、号称永不陷落的淡金色剑网屏障,在那道白色电光的轰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洞穿出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熔金般赤红液体的窟窿!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破口处疯狂倾泻而下!
一尊前所未见的恐怖存在,降临了!
它通体覆盖着冰冷、光滑的蓝白相间装甲,线条流畅而狰狞,高度竟达五十余米!
巍峨如山岳,几乎有泰坦之墙的两倍之高!
它不像其他铁甲军那样关节粗犷,反而透着一股精密到极致的杀戮美感!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手中那柄与它身高相仿的巨剑!
剑身非金非铁,闪烁着幽蓝与惨白交织的诡异光晕,剑锋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细微的黑色裂痕!
这蓝白魔神一降临,猩红的视觉器(那绝非眼睛,只是冰冷的扫描装置)瞬间锁定了下方如同蝼蚁巢穴般的泰坦之墙和其后的外城南区。
它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战术动作,只是简单地、带着一种碾碎尘埃般的漠然,举起了那柄恐怖的巨剑!
然后,挥下!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力量!
巨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狠狠地斩在刚刚被电光洞穿的剑网破口边缘!
“嗤啦——轰隆隆隆!!!”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
那坚韧的剑网能量层,在巨剑的锋刃下,如同纸糊般被轻易地、势不可挡地撕裂、扩大!
剑锋余势未消,狠狠地斩在了下方那由无数巨石、合金和符咒加固的、号称永不陷落的泰坦之墙上!
坚固得足以抵挡铁甲军团百年冲击的泰坦之墙,在这柄巨剑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巨石崩裂!
厚重的合金甲板如同锡箔般被轻易切开、卷曲!
支撑墙体的巨型能量节点在剑锋触及的瞬间便过载爆炸!
刺目的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
一剑!
仅仅一剑!
泰坦之墙,天岚最后的物理屏障,在南区最薄弱处,被硬生生斩开了一道巨大的、狰狞的、流淌着熔岩和电火花的恐怖豁口!
这仅仅是开始!
那蓝白魔神似乎对脚下的蝼蚁毫无兴趣,它巨大的头颅转向东方!
它迈开了脚步!
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在哀鸣震颤!
它开始奔跑!
拖着那柄刚刚斩开天堑的巨剑,沿着泰坦之墙的走向,向着东区方向,狂奔而去!
它奔跑的姿态带着一种毁灭性的韵律!
那柄拖在身后的巨剑,剑锋紧贴着泰坦之墙的基座!
“嗤——锵锵锵锵锵——轰隆!轰隆!轰隆!!!”
令人头皮发麻的、连绵不绝的金属切割与岩石崩塌的巨响,瞬间响彻整个外城南区,并如同死亡的浪潮,急速向东蔓延!
巨剑的剑锋,如同犁地的铧刀,所过之处,无论是最坚固的表层合金甲板,还厚重的巨石墙体,亦或是仓促启动的防御能量罩……尽数如同朽木般被轻易切开、碾碎、崩塌!
泰坦之墙,这座象征着人类最后尊严与庇护的钢铁长城,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南区开始,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节节、一段段,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冲天的烟尘火光中,轰然倒塌!
巨大的墙体碎块如同山崩般滚落,砸向墙内墙外!
烟尘遮天蔽日,瞬间笼罩了外城南区大片区域!
末日,降临!
“剑网破了!墙塌了!!”
“跑啊——!”
“铁甲军!铁甲军进来了!!!”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绝望的哭嚎、临死的惨呼,瞬间从烟尘弥漫的废墟中爆发出来,汇成一片绝望的死亡交响!
无数的铁甲军团步兵、低空飞行单位,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从那被巨剑犁开的、还在不断扩大的缺口,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汹涌而入!
它们猩红的视觉器在烟尘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手中的脉冲炮口亮起充能的赤芒,光剑“噌噌”出鞘,幽蓝的弧光切割着混乱的空气!
“噗噗噗噗——!”
“轰!轰!轰!”
脉冲炮的光束绵密倾泻而下!
所到之处,残存的房屋、奔逃的人群、仓促组织抵抗的巡界使小队……瞬间化作焦炭与飞灰!
光剑挥舞,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易地收割着混乱中的人命!
看门人军团的士兵们,那些以巨象为徽、以守护屏障为信念的战士,此刻成了最悲壮的牺牲品!
他们大多还坚守在崩塌的墙段节点上,试图用血肉之躯继续激活剑网,或是用简陋的兵器阻挡钢铁洪流……
但在脉冲炮的集火和铁甲巨兵的践踏下,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淹没、碾碎!
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盔甲和砖石,在烟尘中飞舞!
惨叫声被爆炸的轰鸣瞬间吞噬!
巡界使的幸存者们,大多早已魂飞魄散,丢下兵器,哭喊着加入奔逃的人群,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少数悍勇者试图组织反击,也在瞬间被钢铁洪流撕碎……
天岚数百年来赖以生存的屏障,在短短片刻间,土崩瓦解!
剑网破碎的能量碎片如同金色的流星雨,从天空坠落,砸在燃烧的废墟上!
绝望……
然而……
就在这人间炼狱的上空,在这崩塌的巨墙与汹涌的钢铁洪流之间,却有一行人,逆流而上!
他们人数约百,身着统一的黑色短款兜帽燕尾风衣,风衣下摆利落,面料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哑光。
兜帽罩头,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双或锐利如鹰、或沉静如渊的眼睛,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封般的杀意。他们行动无声,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
领头者,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他悬浮于低空,离地数丈,衣袂飘飘,仿佛踏风而行。
看起来三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最显眼的是下颌线条极尖,如同刀削。
一头灰黑的长发并未束冠,而是在脑后梳成一条油光水滑的长辫子,额前两侧却还留着两缕精心打理过的发丝,垂落颊边,透着几分旧式的讲究。
他双眼细长,此刻微微眯着,似乎带着永恒的笑意,又仿佛从未真正睁开,只从缝隙中透出两点深不见底的黑。
一身青绿色绸缎长衫,剪裁合体,质地华贵,在火光烟尘中依旧纤尘不染,与周遭的末日景象格格不入。
左手把玩着一柄玉骨折扇,扇骨温润,扇面素白。右手则持着一杆黄铜长杆烟枪,烟锅暗红,袅袅青烟升腾散在空中。
一只毛色鲜亮、眼珠灵动的梧桐鸟,稳稳地立在他左肩,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下方燃烧的地狱。
最扎眼的,是他左手拇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雕工繁复的金扳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正是刺客联盟第二魁首——银染!
他脸上挂着那抹似乎万年不变的、从容淡定的微笑,仿佛下方不是尸山血海,而是自家后花园!
烟枪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青烟缭绕中,他眯着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线,那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紫色的寒星一闪而逝。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下方震耳欲聋的爆炸与哭嚎,清晰地送入每一个黑衣刺客的耳中。
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我等耕耘于黑暗,服务于光明。”
他手中的玉骨折扇,“唰”地一声,优雅地展开!
洁白的扇面上,空无一字,只有几点墨渍,如同泪痕。
扇面轻摇。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无数道细如牛毛、闪烁着妖异紫色光晕的银针,如同被惊起的蜂群,无声无息地从扇骨间喷射而出!
银针数量之多,瞬间形成一片笼罩数丈方圆的、致命的紫色针雨!
每一根针,都缠绕着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剑意,带着蚀骨的阴寒与洞穿一切的锋锐!
“刺客们……”银染的声音依旧温润,却陡然带上了一丝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脸上的笑容也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我们真正的猎物来了。”
他手中的折扇,对着下方那汹涌而入、正肆意屠戮的铁甲军团洪流,轻轻一点。
“为了人民。”
四字落下,如同吹响了无声的冲锋号!
“为了人民!”上百名黑衣刺客低声喊道,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
他们的身影,如同投入沸水的冰花,瞬间在原地消失!
没有瞬空的破空声,没有剑意的剧烈波动,只有空气极其细微的涟漪荡漾开来!
上百道融入夜色的暗影,如同最致命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射向下方混乱的战场,精准地扑向那些正在开火、正在挥剑、正在制造死亡的铁甲士兵!
下一秒!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沉闷的、如同熟透西瓜被捏爆的声响,在混乱的战场上突兀地响起!
只见那些正在冲锋、正在瞄准的铁甲军,无论是最普通的步兵,还是稍显高大的精英单位,它们的头部、能量核心、关节连接处……要害部位毫无征兆地爆开!
坚固的装甲如同纸糊,被从内部撕裂!
没有火光,没有剑气纵横,只有破碎的金属碎片和飞溅的、粘稠的、不知名的暗色液体!
它们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轰然倒地,爆炸湮灭!
死亡,如同无形的瘟疫,在铁甲军团的洪流中精准而高效地蔓延!
每一次沉闷的爆响,都意味着一台杀戮兵器的终结!
黑衣刺客们如同真正的幽灵,一击即退,绝不恋战,身影在烟尘与火光中闪烁、消失、再出现于下一个目标身后!
他们的攻击方式诡谲莫测,或是短刃刺入装甲缝隙引爆核心,或是无形的气劲震碎内部精密元件,或是剧毒的针刺瘫痪行动……效率之高,令人胆寒!
银染悬浮于低空,折扇轻摇,烟枪袅袅。
肩头的梧桐鸟发出清脆的鸣叫,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死亡之舞伴奏。
他眯着眼,看着下方那片由自己亲手点燃的、在毁灭洪流中逆流绽放的死亡之花,脸上的笑容,在漫天坠落的金色剑网碎片和燃烧的烟尘映衬下,显得愈发高深莫测,
也愈发……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