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塔底部的石门在身后沉重闭合,将连日的压抑与危险隔绝。
莫里站在略显空旷的圆形广场上,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抬手看向腕上的金属环,屏幕数字最终定格在:27:13:02。
冰冷的广播声响起:“346号考生,莫里。所用时间,71:59:58 → 27:13:02。通关顺位,第十六位。”
声音落下,十几道目光如探针般落在他身上——审视、评估、警惕。
莫里面无表情,同样迅速扫视全场。
西索倚在远处搭着扑克塔,集塔喇苦静静立在阴影中,半藏气息凝练……
他快速过滤着先于他抵达的十五人,警惕任何可能是清理者或灰发男人同伙的伪装者。
他随即注意到广场一侧那个显眼的、冒着丝丝冷气的大型储藏冰柜。
看来是给抵达终点的考生补充体力用的。
他缓步走过去,打开柜门,里面整齐码放着干净的饮用水和高能量的压缩食品。
他取了一份,靠在冰柜旁,沉默地进食补水,同时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继续着他无声的侦查。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小杰、奇犽、酷拉皮卡、雷欧力……他们四个,一个都没到?
按照那四人的能力和心性,尤其是小杰和奇犽的机敏,不应该落后这么多。
是选择了更困难的路径?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还是……像他一样,被某种“规则”强制拖延了时间?
他咀嚼着食物,冰冷的眸光在略显昏暗的广场上缓缓流转,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也等待着那四个短暂同行的身影出现。
时间在寂静与偶尔响起的石门轰鸣声中一分一秒流逝。
莫里如同蛰伏的石像,靠着冰冷的墙壁,唯有那双眼睛在每一次新考生出现时才会短暂睁开,锐利地扫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记录着信息。
随着广场上的人数逐渐增多,气氛也悄然变化。
先到者大多保持沉默和距离,后到者则或多或少流露出松懈或庆幸。
但莫里的注意力,却越来越频繁地飘向那几扇毫无动静的石门。
剩余十个小时的时候,他内心的嘀咕变得频繁起来。
等待变得有些焦灼。尤其是在最后阶段,当时间一分一秒逼近72小时大限时,每一次石门开启的间隔都仿佛被拉长了。
终于,在距离截止只剩最后四分钟时,一扇石门再次开启!
一个考生几乎是滚出来的,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刚勉强站定。
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他撑到了终点,却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
广播冷漠地报出了他的名字和号码,以及刚好压在线下的时间。
广场上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更深的寂静。
现在,场上算上莫里,一共是21个活着的考生。
莫里的目光从那名死去的考生身上移开,再次扫过全场,在心里默数并确认了一遍所有记住的号码和人脸。
“21个……目前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但他知道,真正的伪装者不会把意图写在脸上。
最后两分钟。
最后一分钟。
石壁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莫里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抵着冰冷的地面。
他一直维持的冷静表象下,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终于探出头。
“……他们真折在这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沉重感。
不应该——能在那种级别的追杀者手下带着他这么个拖累逃脱,甚至一路闯到第二考场,那份机变、韧性和实力,绝非寻常。
陷阱塔虽险,但……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他胸口那枚紧贴皮肤的星轨立方吊坠,仿佛感应到了他心绪中那一丝罕见的、为他人而生的波澜,竟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冰层下的一缕暖流疏忽而过,微弱到几乎像是错觉,却让莫里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胸口。
嗡——
几乎就在同时,广场尽头一扇最为厚重、此前从未开启过的石门,发出了沉闷而巨大的轧轧声,缓缓向上抬起!
所有幸存的考生都不由自主地屏息,目光聚焦在那几扇死寂的石门上。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就连西索也停下了洗牌的动作,金色的瞳孔饶有兴趣地扫视着那几扇门,仿佛在期待最后时刻的精彩好戏。
半藏也睁开了眼睛。
集塔喇苦的脑袋再次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嗒”声。
莫里依旧靠墙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视线却牢牢锁定了小杰他们可能出现的那个方向。
身体处于一种极细微的、随时可以暴起的预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