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方才为何要那般无端猜忌人家!许久之后,陈嘉雅终于忍不住出声埋怨,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哽咽,这下可好,平白无故结下仇怨!
陈锦甲长叹一声,颓然坐在沙地上:这一番确实是我错了。此人虽然只有初中二年级的境界,但技法运用之精妙,实属罕见。更难得的是他明明占尽上风,却不愿轻易结怨。若是能将他招揽至陈府......
哥!你还要不要脸面了?陈嘉雅气得直跺脚,方才还刀剑相向,转眼就想招揽人家?再说了,人家可是无字朝廷夜枭卫,有正经编制的官身,咱们这种地方贵族,拿什么去招揽?
陈锦甲苦笑着摇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的血痕,那里还隐隐作痛:大丈夫能屈能伸,错了便是错了,改日登门赔罪便是。他望着屈曲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至于他接不接受,那就是后话了。
什么后话,你们已经死了!
一个阴冷的狞笑声突然从沙丘后传来,惊得兄妹二人浑身一颤。
陈锦甲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将妹妹护在身后:坏了!这是真正的刺客!黄卞萱的心胸竟狭隘至此......
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无数箭矢如飞蝗般从四面八方的沙丘后激射而来,在昏黄的暮色中划出致命的轨迹。
与此同时,已经走出数里之遥的屈曲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他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烦躁。
该死,我方才怎么就那么急匆匆地走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若是那对兄妹待会追上来,我这张脸该往哪搁?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碎石。方才放出的狠话犹在耳边——以后再见了你,我非剁你三根手指不可。若是现在被他们追上来,看他这副独自行路的狼狈模样,岂不是犹如丧家之犬?
若是他们真追上来...屈曲想象着那个场面,不由得一阵恼火。陈锦甲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已经够让人厌烦了,若是再看到他不得不独自赶路,怕是更要得意忘形。
他环顾四周,暮色渐浓的戈壁显得格外荒凉。早知道就该在附近找个地方歇脚,等他们先走远了再说。
现在倒好,进退两难——继续往前走,现在已经很累了,他难免要迷失方向;可若是现在折返,又显得他方才的决绝都是在虚张声势。
那陈锦甲虽然令人厌恶,但终究是陈府的人。屈曲转念一想,若是他们真追了上来,消息传回陈府,我倒要落个恶名。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明明是自己占理,现在反倒要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后果。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荒漠中的风渐渐转凉。屈曲站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他既希望那对兄妹就此作罢,免得自己良心不安;又盼着他们别真的追上来,免得双方尴尬。
罢了!他突然狠狠一跺脚,总不能真让他们以为我怕了!
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前行的刹那,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兵刃相交之声。屈曲脸色一变,暗骂一声,却还是转身朝着来路疾驰而去。
“叫啊!方才不是还很硬气吗?怎么现在不出声了?”一个脸上横亘着狰狞刀疤的男子,用沾满沙尘的靴底狠狠碾踩着陈锦甲的脸颊,沙砾混着血迹在他脸上摩擦出骇人的声响。
陈锦甲浑身是伤,数支利箭贯穿了他的肩膀、大腿和侧腹,鲜血汩汩涌出,将他身下的沙地染成一片暗红。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下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相比之下,陈嘉雅的伤势要轻得多,仅仅左臂中了一箭。但她此刻也被粗暴地踹倒在地,秀发凌乱,衣衫破损,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与沙土。
“我们吕尊鹜大人看得上你妹妹,那是你们陈家的福分!”刀疤脸狞笑着,唾沫星子飞溅,“多少人排着队想给吕大人当妾室都求之不得,你们倒好,竟敢拒绝!”他俯下身,一把揪住陈锦甲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今日老子就让你好生看着,我是怎么疼爱你妹妹的!”
“畜生!有本事冲我来!”陈锦甲目眦欲裂,拼尽全身力气怒吼,却因伤势过重而咳出一大口鲜血。
“哦?”刀疤脸阴森森地笑了,露出满口黄牙,“正巧我这位兄弟不近女色,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他朝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使了个眼色,“不如这样,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招待你妹妹,也让你妹妹好生欣赏我兄弟是如何疼爱你的,如何?”
陈锦甲瞳孔骤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抖着嘴唇,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破碎:“这......这岂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暮色渐沉,荒漠中风沙再起,却掩不住这令人发指的暴行。陈嘉雅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滑落,而陈锦甲则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悔恨。
遥远的天际线上,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撕裂了昏黄的暮色。那光芒如同九天惊雷凝成的实质,在荒漠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令人心悸的噼啪作响的电鸣声,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来。
扫到谁,死了谁,都是命数使然。屈曲远远望见这道白光,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那道裹挟着狂暴雷霆的白色光带转瞬即至,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电离出焦灼的气味。光带中跃动的电蛇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以毁灭一切的绝对威势,精准地扫过荒漠中那些施暴者的身躯。刹那间,血肉之躯在万钧雷霆中灰飞烟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刺目的电光中化作焦黑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