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酉时初,竹林别院外巷口。吕文德刚走了没几步,食盒的重量压得手臂发沉,身后忽然传来侍女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那句“吕大人留步!”,让他猛地顿住了脚步。)
“大人,我家姑娘让您回去。”侍女喘着气,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只是……姑娘她喝了好多酒,现在情绪不太对。”
吕文德手里的食盒险些脱手,心跳瞬间撞得胸腔发疼。他回头望向那扇刚关上没多久又打开的院门,方才黄蓉冷淡的模样还在眼前,此刻却忽然让他回去——醉了?是酒后失了防备,还是……他不敢深想,只觉得心口那股刚凉下去的热意,又猛地烧了起来,连脚步都比来时急了几分。
跟着侍女往里走,还没进正屋,浓烈的酒气就先飘了过来,混着她身上惯有的清雅香气,竟生出几分摄人的烈意。推开门的瞬间,他就看见黄蓉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攥着个半满的酒杯,发丝散乱地贴在潮红的脸颊上,平日里清亮的眼神此刻蒙着层水雾,却透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桌上的酒坛倒了两个,空酒杯滚得满地都是,显然是独自闷头喝了许久。
“你怎么才回来?”黄蓉听见动静,抬眼看向他,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却没了往日的冷硬,反倒裹着层翻涌的委屈。她撑着软榻想坐直,身子却晃了晃,吕文德连忙放下食盒上前扶,指尖刚触到她的胳膊,就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坐下!”她拉着他的袖子往对面椅子上拽,力道不稳却执拗,自己却又瘫回软榻,抓起桌上剩下的半坛酒,仰头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素色衬裙的领口,她却浑不在意,只含糊地笑:“他嫌我脏……我就脏给他看!我是谁?黄药师的女儿!这点委屈算什么?郭夫人?我早就不稀罕了!”
吕文德的心猛地一沉,看着她眼底的红丝和嘴角的酒渍,那些藏了十年的话堵在喉咙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伸手想夺下酒坛:“姑娘,别喝了,伤身子。”
“伤身子?”黄蓉猛地推开他的手,酒坛“哐当”撞在桌角,洒出的酒溅了两人一身。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凑到他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酒后的恍惚与挑衅:“我连脸都不要了,还怕伤身子?反正……反正跟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吕文德心头发烫。他想起八月初三那夜的隐秘,想起她接过兵符时的决绝,想起这两回失控的温存——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得偿所愿,可此刻看着她眼底的破碎,才明白那不过是她对郭靖的赌气,是她给自己找的退路。
可他还是动了心。黄蓉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声音软得像棉絮,却又带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吕文德,你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他不想要我,有的是人想要。你不想要吗?”她说着,指尖就往他衣襟里探,身子也往他怀里靠。
吕文德僵在原地,心口又热又疼。他知道此刻不该趁人之危,可她温热的身子贴着他,带着酒气的气息缠着他,那些藏了十年的念想翻涌上来,让他几乎控制不住。他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哑得厉害:“姑娘,你醉了。”
“我没醉!”黄蓉仰头看着他,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我清醒得很……他不拦我,不追我,就是嫌我脏……那我就脏给他看!让他知道,没了他郭大侠,我黄蓉照样能活!”
她说着,踮起脚就往他唇上凑,带着酒气的吻慌乱又急切。吕文德浑身一僵,却没推开她——他知道这是她酒后的脆弱,是她对郭靖的报复,可他还是贪恋这片刻的温存,贪恋她此刻眼里只有自己的模样。
直到黄蓉吻得喘不过气,软在他怀里,嘴里还喃喃着:“不稀罕……郭夫人……我不稀罕……”吕文德才轻轻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她靠在他怀里,像只失了刺的刺猬,安静得只剩浅浅的呼吸。
他把她放到内室的床榻上,刚想起身收拾狼藉,手腕却被她紧紧抓住。黄蓉半睁着眼,眼神蒙眬:“别……别走……”
吕文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她渐渐睡熟的脸,眼底满是复杂——今夜她的主动,是酒后的疯语,还是真的想放下过去?他不知道,只知道此刻能守着她,能让她暂时忘了那些委屈,就够了。
窗外的夜色渐浓,灯笼的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黄蓉熟睡的脸上。吕文德悄悄将食盒里的月白锦缎取出来,轻轻盖在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