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郭府后院,五月初五的晨光洒在青石板上,墙角的石榴花开得正艳,红得像燃着的小火焰。小龙女坐在秋千上,手里捏着片刚落下的石榴花瓣——这几日她渐渐熟悉了府中光景,也悄悄看清了些不一样的门道,连自己心里的微妙变化,都多了几分察觉。)
前两日黄蓉去城外军营送粮草,府里的气氛便换了模样。李莫愁不再跟在黄蓉身后,而是自然地坐在郭靖身边陪他吃饭,指挥下人收拾书房时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连给郭靖添茶时,指尖都敢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背。那时的师姐,眉眼间带着笑,举手投足都像这郭府真正的女主人,连下人们见了,都恭恭敬敬地唤她“夫人”。
可今日一早黄蓉回来,李莫愁便悄悄变了模样。方才在饭厅,黄蓉刚坐下,李莫愁便从郭靖身侧的位置挪到了对面,给郭靖夹菜时也收了之前的亲昵,只规规矩矩地递到他碗边。连郭靖随口说“莫愁你昨天炖的汤不错”,李莫愁都笑着看向黄蓉,补了句“还是蓉儿教得好,不然我哪会做这个”,那模样,倒像之前那个从容的“郭夫人”只是小龙女的错觉。
更让小龙女不懂的是黄蓉的态度。她明明是郭大哥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从没对李莫愁摆过半点“大房”的架子。方才黄蓉还拉着李莫愁的手,笑着说“莫愁你也是,总把自己当客人,靖哥哥早把你当自家人了,往后你该端着的架子得端起来,别让下人们看轻了去”,说这话时,黄蓉眼里没半分假意,倒像是真心替李莫愁着想。
小龙女轻轻晃着秋千,目光不自觉飘向前院——方才她路过书房,见郭靖独自坐在桌边看兵书,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郭靖见了她,没多话,只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她便坐下了。两人就这么静坐着,郭靖翻书的动作很轻,她捏着桌角的木刺,也没说话,可心里却莫名觉得安稳,比在寒玉床上打坐时还要踏实。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愿意跟郭大哥亲近。郭大哥话少,是个闷葫芦,而她自幼在古墓也不爱说话,两人待在一起,哪怕不交流,也没半分尴尬。不像跟师姐或蓉儿姐姐在一起时,总要应对些她不懂的话头。就像方才,她只是问了句“这书讲的是什么”,郭靖便慢慢给她解释“是讲打仗的法子”,语气平和,没有半点不耐烦,倒比师姐让她叫“姐夫”时,更让她觉得自在。
石榴花瓣从指尖滑落,小龙女皱了皱眉。她不懂师姐为何要在黄蓉面前退让,也不懂黄蓉为何要劝师姐端架子,更不懂自己为何会对郭大哥生出亲近感。这些缠绕的念头,比古墓里的武功心法还要难懂。她捡起一片花瓣,轻轻捏在手里——或许,这人间的人和事,本就比石壁上的刻痕复杂得多,连自己的心,都在慢慢变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