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琛单膝跪在甲板边缘，一只手死死抓着绑匪头目的衣领，另一只手撑住地面。两人半个身子已经悬在船外，下面是翻涌的海水。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吹得厉霆琛额前的碎发乱颤。他的手臂肌肉绷紧，指节泛白，脚跟在湿滑的甲板上一点点打滑。
苏瑶的心跳几乎停住。她看着厉霆琛被拖拽的方向，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动了起来。她一把将小宝推到四宝怀里，声音短促而有力：“护好弟弟妹妹！”
四宝立刻张开双臂，把二宝和五宝往身后拉。三宝也迅速靠过去，几个人挤成一团，紧紧贴着墙壁。
苏瑶冲了出去。
她的脚步没有半点迟疑，在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下疾奔。距离还有五步、四步、三步——她左脚猛地蹬地，身体侧滑向前，避开绑匪胡乱踢出的一腿，膝盖重重磕在甲板上，但她没停。
就在厉霆琛的手开始颤抖的瞬间，她右手成掌，精准切向绑匪头目颈侧。那一击快而狠，力道透过皮肤直击神经。绑匪头目的动作顿了一下，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苏瑶没有收手。她右膝顶住对方背部脊椎下方的凹陷处，借力稳住自己，左手迅速绕过他的下巴与额头，形成三角锁。她咬牙发力，后背肌肉绷紧，整个人压上去，将对方头颈猛然向后拉扯。
“啊！”绑匪头目痛叫出声，挣扎的动作瞬间减弱。他的手指松开了厉霆琛的衣服，整个人被狠狠按回甲板，脸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厉霆琛趁机抽身，一个翻滚站起。他喘着气，目光扫过苏瑶，见她正用全身力气压制住敌人，没有受伤，才迅速从腰间取出备用束缚带。
他蹲下身，一手将绑匪头目的双臂反剪到背后，另一手快速穿过金属扣环。咔哒一声，第一道锁扣闭合。他又抽出两条扎带，分别缠住对方手腕与脚踝，用力收紧，直到对方再也无法动弹。
绑匪头目趴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他想抬头，却被苏瑶用膝盖压住后颈，动不了。
“别试。”苏瑶的声音很冷，“再动一下，我就让你脖子脱臼。”
厉霆琛站起身，低头看了眼被彻底制服的敌人，又看向苏瑶。她还保持着压制姿势，呼吸有些急，右手虎口红肿，明显是刚才用力过猛造成的。
他走过去，伸手扶她肩膀：“够了，他已经不能动了。”
苏瑶这才缓缓松开手，退后一步。她站起身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厉霆琛及时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他问。
“没事。”她摇头，转身就朝孩子们走去。
五宝看见她过来，立刻张开双手扑向她。苏瑶弯腰抱起他，感受到孩子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她轻轻拍着他的背，走到小宝面前蹲下。
“让妈妈看看。”她说。
小宝抬起脖子，那道被匕首划出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表皮受损。苏瑶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小宝皱了皱眉，但没喊疼。
“不哭了？”她轻声问。
小宝摇摇头：“哥哥不能哭。”
二宝站在旁边，眼睛还红着，但也不再抽泣。三宝和四宝并肩站着，虽然脸色发白，可眼神坚定。
厉霆琛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他看了看五个孩子，确认都安全后，才低声说：“直升机还在上面，救援队随时能下来。”
苏瑶点头，抱着五宝站起来。她刚想说话，忽然察觉脚下有动静。
绑匪头目竟然还在试图挪动身体。尽管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他仍靠着腹部的力量一点点往前蹭，像是想靠近护栏边缘。
苏瑶几步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肩膀上，把他重新压回原地。
“你想干什么？”她盯着他。
绑匪头目抬起头，眼神阴沉，嘴角咧开一道冷笑：“我说过……你们赢不了。”
厉霆琛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连爬都爬不动，还谈什么输赢？”
“我只是个执行者。”那人声音沙哑，“你们杀了我也没用。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尤其是那几个孩子。”
苏瑶的眼神变了。她蹲下身，直视对方的眼睛：“谁派你来的？”
“你觉得我会说吗？”他冷笑，“等你们落在他们手里，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折磨。”
厉霆琛抬手示意她别再问。他拿出通讯器，接通频道：“目标已控制，请求立即降落，需要医疗支援。”
飞行员回应：“收到，三十秒内着陆。”
苏瑶抱着五宝退后几步，让出空间。她靠在护栏边，终于感觉到一阵疲惫涌上来。刚才那一连串动作耗尽了她的力气，右手虎口火辣辣地疼，膝盖也隐隐作痛。
厉霆琛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你刚才那一招，是从哪学的？”他问。
“以前为了保护孩子，学过一段时间格斗。”她低声答，“没想到真用上了。”
厉霆琛看着她，没再说什么。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心疼，也有敬意。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越来越近，灯光扫过甲板，照亮了一片空地。救援人员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准备索降。
苏瑶低头看着怀里的五宝。孩子已经闭上眼睛，靠在她胸口睡着了。其他四个孩子围在她身边，虽然累，但神情放松了不少。
厉霆琛蹲下身，检查绑匪头目的状态。那人依旧面朝下趴着，嘴里还在低声嘟囔着什么，听不清内容。
“把他翻过来。”苏瑶说。
厉霆琛照做。绑匪头目的脸沾了血和灰，左脸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两人。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说。
苏瑶没回答。她只是把五宝抱得更紧了些。
救援绳索从空中垂落，第一名特勤队员迅速落地，快步跑向他们。后面两人紧随其后，手持武器警戒四周。
“目标已制服。”厉霆琛迎上去，“两个大人，五个孩子，除轻微外伤外无生命危险。”
特勤队员点头，立即展开现场封锁和伤情检查。一人开始为小宝处理伤口，另一人则对绑匪头目进行二次捆绑。
苏瑶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救援人员忙碌，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感觉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
厉霆琛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扶住她手臂：“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就是有点累。”
“撑住。”他说，“马上就能下去了。”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直升机还在盘旋，灯光刺破夜色。甲板上的风依旧很大，吹得她的衣服猎猎作响。
她低头看向绑匪头目。那人被两名特勤押着坐起来，双手铐在背后，脸上没了之前的凶狠，只剩下怨毒。
他对她笑了下，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苏瑶没看清他说了什么。
但她看到，他贴在裤缝边的一个小布袋微微鼓起，像是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