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字,党心月拿起纸张,看看他龙飞凤舞隽秀的字,满意的将纸收起来。
“涂总,您是生意人讲究诚信,要说到做到。”
涂思远脸色难看。
白珞还躺在医院,刚才医院又在催他快过去。
“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这儿离学校不远,我自己回去,您快去忙吧。”
党心月的语气刻意疏离,客气有礼,令涂思远更难受。
她又道:“我还有些事,礼拜五我就赶回去。”
“好,”涂思远问,“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看他一眼,”放心,我不会跑掉。”
涂思远心乱极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党心月再不看他,往门口走。
涂思远紧随着她,服务员提醒他还没买单,等他付了账再追出去,党心月已经不见了。
涂思远站在街边,一脸茫然无措。
目的达到了,可他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心像被挖空了个大洞,汩汩冒血。
救一个,伤一个,他不知道值不值得,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后悔。
但这一刻,他难受得几乎要死。
……
党心月跟教育学院请了几天假,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校门,准备搭车回京北。
出校门,看到涂思远在等他。
几天没见,他的脸色憔悴不少,眼窝下陷,有深深的黑眼圈。
两个人没说话,他接过她手上的行李,走向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他为她打开车门,等她上车帮她扣好安全带,才转到另一边上车。
车子开得很稳。
党心月不看他,将脸转向窗外,看累了,靠着头枕闭上眼睛,不自觉睡着了。
待她醒来,发现靠背放倒,她平躺着,身上盖着毯子,温暖舒适。
她口渴了。
涂思远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仿佛感应到她醒来,往她这边看一眼,与她目光相遇,目光如水般温柔。
“醒了?”他柔声问,从杯架上取下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水?”
党心月不看他,坐起来接过水喝了两口就不喝了,他接过去,对着她喝过的瓶口就喝下半瓶,盖好盖子放回原处。
一切都做得很自然。
党心月不出声,躺下转过身背对他,脑中回放着刚才的片段,胸口发闷,鼻头泛酸,眼眶湿润。
她坐长途车时间久了会晕车,于是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又睡过去。
涂思远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又睡着了。
他靠近她的脸,眸光贪恋的盯着她的睡颜,梦里的她蹙着眉头,像有很重的心事。
想到她对他的抗拒,恐怕以后能这样靠近她的机会不多了,见面她会把他当路人,他的心脏又抽疼起来……
把党心月送到京北第一医院,就直接住院了。
给她安排好高级病房,住在白珞的病房隔壁。
涂思远意识到对党心月不能再忽视,厚此薄彼,给她找了一个护工专门照顾她。
还叫家里的保姆顿顿给她煲滋补的汤,与清淡的饭菜一起送来给她吃。
骨髓捐献前需要做很多准备:调理身体营养均衡、全身各项检查、休息好不能疲劳、被隔离避免病毒感染,
最重要的,要提前两周进行自体血液制备,以备术后可以快速将流失的血液补回来。
从入院以来,党心月就极少说话,
她很配合,医护人员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即便采血也不喊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除非必须出病房,她都待在病房里,沉默着不与人交流,像个木偶。
涂思远将办公地改在病房,大多时间都在陪她,很少出去。
党心月对他视而不见,当他透明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理他。
白珞又作妖,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叫管家来喊涂思远过去陪她。
涂思远只过去瞧一眼,见没事就不理她,任由白珞闹腾,烦了就将病房门关上。
只一点,不叫她进来烦党心月。
涂思远发脾气很吓人,白珞见识过厉害,不敢把他惹毛。
所以她不敢真去找党心月麻烦,只想在党心月面前显摆一下,涂思远重视她超过党心月。
这女人的小心机,愚蠢又无聊。
党心月觉得多看她一眼都算自己输,她跟苍蝇一样令人厌恶。
涂思远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以前真是高看了他。
她只盼早点做完手术远离这两个,今生再不见才好。
她一定要写一部小说,将渣男贱女都写进去,让他们在小说里反复死十次才好,死不了活不成,一直受着。
大结局还要将他们拆散,永世不能在一起,怎么惨怎么来。
说干就干,党心月拿出笔记本就开始写故事大纲,
因为带着情绪,写得特别快,将她的爱恨情仇都写到小说人物身上,
写完觉得自己乳腺都疏通了。
深夜,涂思远坐在病房沙发上看公文,党心月已经睡了。
为了白天腾出多些时间陪党心月做检查,他需要利用晚上时间办公。
怕打扰党心月睡觉,大灯都关上了,只留下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
眼睛有些酸涩,涂思远闭上眼睛休息几分钟才睁开。
抬头看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党心月,睡得很沉,有她在附近,他总会觉得安心。
只是,她如今已经不理他了。
叹口气,他低下头继续看公文。
党心月翻了个身,从棉被中掉出来一个笔记本,“啪嗒”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