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那道裂开的锁痕还在微微发亮，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擦过一遍。白小璃的手指刚缩回来，一股热流顺着门缝窜出，贴着地面铺开，像烫平的绸布。
她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到一块凸起的青石，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这声音不大，可周围的人全停住了。
雾散了一些，前方不再是荒地，而是一条向下的阶梯，两侧石壁上嵌着发光的晶石，幽蓝幽绿，照得人脸色发青。空气里有股味儿，说不上来是铁锈还是陈年木头烧过的灰。
“都别往前凑。”她回手一拦，把几个想抢位置的散修挡在身后，“再走一步，谁炸了我可不收尸。”
没人吭声。刚才那一刀劈断引脉石的动静太大，谁都明白接下来不是捡便宜的时候，是闯命门。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那块铜牌，背面字迹还在：【今日任务更新：触碰遗迹主门x1 → 奖励：破禁符x1】。系统界面浮在眼前，金边一闪就没了。
“行吧。”她把铜牌塞回去，顺手摸了下袖口里的符纸，指尖碰到一点凉意，“总算没让我白忙活。”
阶梯不长，走到底也就百步，尽头是个圆形大殿。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只有几根断裂的石柱斜插在地，像是被什么巨力掀翻后又硬生生压回原地。
正中央悬着一团光。
不是灯，也不是珠子，就那么漂在半空，拳头大小，颜色忽红忽紫，像心跳一样一胀一缩。每闪一次，地面就震一下，连带着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就是……东西？”独臂汉子站在她旁边，嗓门压得很低。
“看着不像能吃。”她眯着眼，“但肯定值钱。”
她往前走了两步，脚底传来黏糊感，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层薄薄的水膜，反着光，像是刚下过一场看不见的雨。她蹲下伸手碰了下，水冰凉，却没有湿手。
“别碰地。”她站起身，对后面喊，“全都抬脚，离地三寸以上走，用轻身术。”
几个散修连忙调整步伐。有人不信邪，脚尖还蹭着地，突然哎哟一声，整个人抽了一下，脸都白了。
“心口疼？”白小璃瞥他一眼，“那是地脉残流，再走两步你经络就得打结。”
那人赶紧跳起来，再也不敢贴地。
她走到离光团三丈远的地方停下。太近不行，那股压迫感太强，呼吸都变沉。她试着掐了个探灵诀，指尖刚推出去，那团光猛地一抖，射出一道细光扫过她脸。
她立刻闭眼，再睁眼时，瞳孔里还残留着金线般的痕迹。
“有意思。”她冷笑，“还会防窥？”
正说着，系统虚影又蹦出来：【签到完成，奖励已发放：破禁符x1】
她嘴角一扬，“早该来了。”
她刚要把符纸拿出来看看，头顶突然响起一阵碎裂声。
不是石块掉落，也不是阵法崩解，更像是玻璃被无形的手划开。一道裂缝从空中浮现，自上而下，边缘泛着黑红交错的光。
裂缝一开，温度骤降。
一个身影从里面跨了出来。
黑袍，高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两盏点在深井里的灯。他落地时没声音，可整个大殿的空气像是被抽紧了一样，所有人呼吸一滞。
白小璃没动，也没往后退。她只是把手慢慢移到腰侧，把那张破禁符捏进了掌心。
“终于出来了。”她说，“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都是躲在幕后放小弟送死的类型。”
那人站在光团另一侧，目光落在她脸上，停了两秒，才开口：“你能破第二道防线，确实有点本事。”
“夸我？”她歪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来拿东西的，不是来听领导讲话的。”
“这宝物有主。”他声音不高，可每个字都像砸在石头上，“非你所能染指。”
“有主？”她笑了，“那你倒是说说，是谁的名字刻上面了？还是说你昨晚梦见自己是天选之子？”
那人眼神微动，没接话。
她继续道：“你说有主就有主？那我早上签到系统说我才是正宫嫡女呢，你要不要也认个干娘？”
周围几个散修差点笑出声，又被这气氛压住，憋得脸通红。
黑袍人抬起手，掌心浮出一团黑气，缓缓旋转。“我不杀无名之辈。”他说，“报上你的来历。”
“我？”她拍了下胸口，“云梦谷户口，玄天宗编外人员，青阳派临时工，现在自由职业，靠签到过日子。”
她顿了顿，眨了眨眼：“你要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妈姓白。”
那人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这种回答。
她趁机往前挪了半步，眼角余光扫过那团悬浮的光。刚才那道细光扫她脸的时候，她看清了——光团内部有纹路，像是封印，又像是钥匙。
而且它闪的频率，和她心跳越来越接近。
“你靠近不了它的。”黑袍人忽然说，“前三批人，修为最高的金丹圆满，走到一丈内，当场七窍流血，神魂俱灭。”
“哦。”她点头，“所以你是让我等死？”
“我只是提醒你。”他手掌一翻，黑气扩散，“它会选主人。不是谁都能碰。”
“那正好。”她咧嘴一笑，“我最擅长的就是别人不行，我偏行。”
她话音未落，右手猛地一扬，破禁符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黄光直扑光团。
黄光撞上光团的瞬间，整个大殿剧烈晃动。
那团悬浮的光芒猛然膨胀，像要炸开，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压住。一圈环形波纹从中心荡开，扫过所有人。
白小璃被震得后退一步，脚底在水膜上滑了一下。
她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对面。
黑袍人依旧站着，可他身前多了一层黑雾屏障，显然是被动触发了防御。
“看来。”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它还挺挑。”
“你找死。”那人终于变了脸色。
“这话你应该留着对自己说。”她盯着他，“你守这儿这么久，它理过你吗？我一张符扔过去都比你有反应。”
那人没说话，双手缓缓抬起。
她也不再废话，左手迅速从袖中抽出三枚清心符，反手贴在身后三个靠得太近的散修额头上。他们眼神一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我好像听见我娘叫我吃饭。”一人喃喃。
“那是心魔引。”她收回手，“再往前一步，你真就回家吃饭去了，永世那种。”
她转回头，正对黑袍人，声音冷了下来：“现在，轮到我们两个了。”
那人双掌合十，黑气缠绕双臂，地面开始龟裂。
她却忽然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走到这儿吗？”
“因为运气？”
“因为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打卡。”她竖起一根手指，“雷打不动，风雨无阻。昨天怼掌门，前天偷秘卷，大前天还假装失足掉进人家女弟子浴池——任务全做了。”
她歪头看他：“你说，一个连洗澡都能当成任务完成的人，会在你这儿翻车？”
那人眼神一凝。
她右手一翻，掌心多了张新符纸，边缘泛着微弱金光。
“今天还没签到呢。”她说，“但我猜，奖励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