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把辣条塞进嘴里，边嚼边走。那股子咸香混着防腐剂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像是某种廉价的安慰。他没觉得多好吃，但至少能让他分心——不去想三楼窗口那个伸出手臂的人影，也不去想老乞丐那只焦黑的手。
系统界面在他脑子里亮着，红点像地图上的导航终点，稳稳钉在烂尾楼b区三层走廊。倒计时还剩一小时四十二分。
“这玩意儿就不能出个步行导航？”他嘟囔一句，抬脚跨过路边塌陷的井盖。水泥边缘裂了缝，底下黑洞洞的，风吹进去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他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青铜指环蹭了蹭拇指。不是检查，是习惯性动作。自从醒来后，这枚戒指就再没摘下来过，像是长在了手指上。
脑海里的选项弹了出来：
【兑换商店】
初级护身符（5积分）——防御阴气侵蚀，持续30分钟
艾草符（1积分）——驱散低阶游魂，一次性使用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
“护身符要五分？我连买瓶矿泉水都不够。”他冷笑，“合着我现在是灵异界的拼多多用户？”
指尖在“艾草符”上点了下去。
【兑换成功，扣除1积分，当前积分：0】
一张泛黄的小纸片凭空出现在他掌心，带着一股子干枯植物的气味，像是谁家阳台上晒过头的艾草被搓成了粉末压成片。
他把它夹进桃木牌内侧，合上木壳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
“行吧，就指望你别掉链子了。”
他加快脚步，烂尾楼的轮廓在夜色里越来越清晰。外墙剥落得厉害，钢筋裸露在外，像断骨刺出皮肉。安全通道的铁门歪斜着挂在铰链上，风一吹就晃荡，发出金属摩擦的钝响。
楼梯间没有灯。
他贴着墙根往上走，鞋底踩碎一层灰白色的霉斑。空气越来越冷，呼吸时白雾比之前浓了一倍。他低头看了看手腕，皮肤表面浮起一层细小的颗粒——起鸡皮疙瘩了。
二楼转角处，地面有一团湿漉漉的痕迹，颜色发黑，边缘还在缓慢蠕动。
他蹲下身，用指甲轻轻碰了下那堆东西。
是血。
还没干透。
旁边半截老鼠尾巴露在外面，肚皮被撕开，内脏不见踪影，只剩几根肠子拖在地上，微微抽搐。
“谁这么缺德，拿活鼠喂猫？”他皱眉，刚想站起，眼角余光扫到角落里一团蜷缩的影子。
那不是影子。
它蹲在那里，背对着他，肩膀不规则地起伏，脑袋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歪向一侧。它的嘴正机械地开合，发出“啧啧”的声音，像是在咀嚼什么硬物。
江临川屏住呼吸，缓缓后退半步。
他的脚跟磕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楼道里，像敲了一声鼓。
那东西猛地扭头。
整张脸像是被人用刀划烂又胡乱拼回去，五官错位，眼眶深处爬出两条黑线，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活虫。它的嘴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牙，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吼叫，整个人扑了过来！
江临川反应不及，只来得及抬手护住脸。
那股阴寒直接撞上胸口，像是有人往他肺里灌了冰水。他踉跄着后退，背脊撞上墙壁，脑子嗡的一声。
系统提示音这时候才慢悠悠响起：
【检测到高浓度怨念体，建议立即撤离或使用法器应对】
“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说？”他咬牙，右手迅速探向胸前桃木牌，抽出那张艾草符。
游魂已经扑到面前，腥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全黑，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暗流。
他闭眼，把符纸甩了出去。
符纸离手瞬间自燃，火焰呈幽绿色，噼啪作响。火光映亮了整个楼道，也照出了游魂扭曲的脸——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身体像被烫伤般剧烈抽搐，黑气从七窍中溢出，在空中翻滚如烟。
它没停下。
还在往前冲。
江临川心头一沉，以为失效了。
可就在距离他不到半米时，那东西突然僵住，四肢抽搐了几下，像信号不良的投影一样闪烁两下，猛地倒退数步，缩回二楼角落的阴影里，再也不敢出来。
楼道重归寂静。
只有符纸燃烧后的灰烬缓缓飘落，落在那只死鼠身上，冒起一缕青烟。
系统音响起：
【收容成功，积分+1】
【警告：该游魂已被标记为“受惊个体”，未来二十四小时内不会主动袭击，但可能引来同类围观，请勿长时间逗留】
江临川靠着墙滑坐在地，喘得像跑了五公里。后背的衣服全湿了，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我靠……真活下来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烧焦的符纸残渣，手指还在抖，“刚才那一秒，我以为自己要当场升职当鬼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十七分。
城中村的方向传来几声狗叫，远处有夜班公交报站的声音。现实世界依旧运转，没人知道这栋烂尾楼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他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
“看来这系统虽然抠门，但好歹没坑我。”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剩下的辣条包装纸揉成团塞进口袋，“下次能不能给个新手大礼包？最起码送包热乎的泡面？”
他转身准备下楼，走到一半又停住。
回头望了一眼二楼角落。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不是恶意。
更像是一种……观察。
他没多想，继续往下走。
一楼大厅堆满了建筑垃圾，几张破沙发横七竖八地躺着。他路过时，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张沙发扶手上，放着一个透明塑料袋。
里面是一包未拆封的辣条。
红色包装，印着“劲爆牛油味”。
和他刚才吃的那一包一模一样。
他脚步顿住。
刚才吃掉的那半块辣条，明明是从老乞丐留下的口袋里摸出来的。而现在这一包，摆放得太过整齐，不像被人随手丢弃。
他走近几步，伸手想去拿。
塑料袋突然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下。
他收回手，眯起眼。
瞳孔深处泛起一丝幽蓝。
袋子里的辣条，正在极其缓慢地……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