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靠在车门上,手指还在抖。不是害怕,是右臂的经络里像塞了根铁丝,一动就扯着神经发麻。他没吭声,把手机屏幕亮给林婉看。
照片里是玉佩拼合后的背面,“安”字完整,边缘裂痕清晰。旁边是他刚叠加的地脉热力图,缠枝莲纹的走向和城西山区某块磁场异常区几乎重合。
“这不是巧合。”他说,“有人拿这玩意当钥匙,还特意留个坐标。”
林婉盯着图看了几秒,抬手把玉佩塞进衣领,贴着胸口。她呼吸很稳,但指节发白,指甲在战术裤上蹭出一道浅痕。
“你打算查?”她问。
“不是查。”江临川收起手机,“是顺着它走。阵法不是临时布的,地脉连着根,断不了。谁修的,就得留下痕迹。”
话音落下,皮卡后斗传来闷响。陈虎跳下车,手里拎着消防斧,符纸边角有点卷,但他顺手用打火机燎了一下又压平。
“我刚绕了一圈。”他抹了把脸,“医院外墙有脚印,不止一双。还有香灰,烧得不干净,残留阴气浓度超标。”
“张氏的人来过。”林婉说。
“不止来过。”陈虎冷笑,“他们清场了。灰烬底下压着半张符纸,样式老得很,跟咱们在石台底下见的那个对得上。”
江临川点头,“所以他们知道我们拿了玉佩。”
“那你还敢动?”林婉看他。
“我不动,线索就断了。”他摸了摸指环,“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让我捡东西。这块玉能触发任务提示,说明它背后连着更大的活。”
正说着,眼前界面一闪:
【主线任务更新:探索古墓(Lv.3)】
【任务描述:追踪高关联性物品源头,查明阴气阵法真实目的】
【奖励:灵视之眼(可感知微弱阴气流动)】
【失败无惩罚,但您将永久失去五星好评返现资格】
江临川轻笑,“你看,它都催了。”
林婉没笑。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刚才拼玉佩时划破的口子还没结痂,血已经干了。
“我妈的玉……怎么会变成任务道具?”
“我不知道。”江临川声音低下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是意外死的。这块玉被人从她身上取走,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陈虎插嘴:“你们先别纠结是谁干的。问题是,这玉指向哪儿?”
江临川打开地图,放大城西山区。一片荒岭,标注为“禁入区”,十年前地质塌陷后封了路。
“这里。”他点了一下,“磁场异常点就在山腰,而且持续波动。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陈虎凑过来,眯眼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放大纹路细节。
“等等。”他指着玉佩上的缠枝莲,“这个样式,我在边境见过。”
“哪儿?”林婉问。
“九三年,我随部队护送考古队进昆仑沟。”陈虎声音沉下去,“当时挖出一座唐代陪葬墓,主棺没开,但出土了几块残玉,形制跟这个一模一样。带队教授说是‘墓引信物’,用来标记墓道入口的。”
“墓引?”江临川挑眉。
“就是钥匙。”陈虎点头,“古人怕后人找不到墓,会在外围设信物阵,只要拼齐碎片,就能感应到地底结构变化。那种玉,一般只给宗室近亲或者守墓人。”
林婉眼神一紧,“我妈不是贵族,也不是守墓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陈虎看着她,“她是被选中的传递者。这块玉,本不该出现在她手里。”
空气静了一瞬。
江临川打破沉默:“所以现在方向明确了。玉佩指向城西古墓,墓里可能藏着当年布置医院阵法的人留下的东西。不管是记录、机关,还是别的什么,总得有人进去看看。”
“我去。”林婉直接说。
“我也去。”江临川把手机塞回兜里,“系统任务算我的,出了事我顶着。”
陈虎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我命硬。算我一个。”
三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
林婉转身回屋,五分钟后出来,肩上背着取证包,罗盘嵌在腰带上,银镊子插在靴筒。她把玉佩用红绳缠好,挂在脖子里面。
陈虎检查了斧头,补了三道新符,又往背包里塞了两捆阳气弹。他脱下外套,露出作战服内层缝的一圈铜钱,锈迹斑斑但排列整齐。
江临川站在窗边,兑换了一次“幽冥流量包”。信号条从黄变绿,耳边传来系统那熟悉的丧气声:
“温馨提示:本次探险不提供退单服务,如遇鬼王级boss,请自行拨打120——哦不对,地府热线已停机。”
他关掉界面,拉上卫衣拉链。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三人坐上陈虎的旧皮卡。车灯亮起,切开浓雾。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咔嚓声响。
路上没人说话。
江临川靠在副驾,望着窗外。城市灯火越来越远,前方山路蜿蜒,像一条趴着的蛇。
过了半小时,陈虎突然踩刹车。
“到了。”他说。
车子停在山脚,再往上没有路,只有陡坡和乱石。远处山体轮廓模糊,风从谷口灌进来,带着湿土和腐叶的味道。
江临川推开车门,冷风扑面。他抬头看天,云层厚,看不见月亮,但能感觉到某种压力,像是整座山都在往下沉。
林婉站到他旁边,掏出罗盘。指针一开始不动,几秒后缓缓偏转,指向山坡中段。
“有反应。”她说,“阴气不强,但很稳,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陈虎扛起斧头,活动了下肩膀,“那就别站着。天亮前赶到入口,还能留点时间探路。”
三人开始步行。
山坡陡,碎石多,走一步滑半步。江临川右手扶着树根往上攀,左手小指突然抽了一下。
他停下。
“怎么了?”林婉回头。
“没事。”他摇头,“就是指环热了。”
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系统界面再次弹出:
【检测到信物共鸣频率上升,距离目标区域:873米】
【建议开启灵力缓冲模式,避免突发反噬】
江临川没关。他回头看了一眼山脚,皮卡像个黑点,已经被雾吞了大半。
再抬头时,前方山坡上出现一道裂缝。不宽,一人能钻进去,边缘石头呈规则断裂状,像是人工开凿后又被掩埋。
陈虎走过去,用手电照了照。
“地道。”他说,“年头不短了,但没完全塌。”
林婉拿出镊子,夹起一撮土闻了闻,“有人最近进出过。土里混着蜡油,是油灯用的那种。”
江临川蹲下,把手贴在岩壁上。一股微弱的震动传上来,断断续续,像心跳。
“地脉还在运行。”他说,“这座墓没死。”
陈虎拍了下他肩膀,“那你准备好收快递了吗?”
江临川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千年前寄的,总不能让它过保质期。”
三人走到裂缝口,陈虎先进,斧头横在身前。林婉紧跟,罗盘举在胸前。江临川最后一个,刚弯腰要钻,指环猛地一烫。
眼前跳出一行新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阶封印残留,进入后无法退出,是否确认?】
他没点确定。
而是抬头看了眼山顶的方向。
风突然停了。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石头滚动,又像是锁链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