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靠在墙上，手指还贴着那面刻满符号的石壁。指尖的震动没停，像是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跑。他没动，也不敢喘太重，怕一呼气就把这点线索吹散了。
林婉站到他旁边，罗盘拿在手里，指针转得慢，但方向一直对着墙面。她看了眼江临川的手，“有反应？”
“不是灵力。”他说，“是数据流。”
陈虎站在几步外，斧头横在胸前，眼睛盯着墓室角落。“你们俩别靠太近，刚才那鬼死得太干脆，不像个收尾。”
江临川没理他，脑子里全是那些符号的排列方式。不是符咒，也不是古文，更像是一段被压缩过的指令集。他闭了下眼，把残存的灵力往右手小指压。青铜指环热了一下，系统界面闪出来，字还是歪的：
【检测到异常信息源，是否接入？】
他点了确认。
一股凉意顺着指环钻进骨头，眼前突然黑了一瞬。等视线恢复，墙上的纹路开始动了，像一行行滚动的代码从上往下刷。速度快，但他能看懂——if条件成立，then执行下一步，else跳转位置。这是最基础的逻辑结构。
“这墙……是个记录器。”他低声说。
林婉皱眉：“你说什么？”
“有人把事情录下来了，用我们能看见的方式。”他抬手，在空中划了几道，“你看这些拐角，是不是像程序里的节点？每个符号都是一个触发点。”
她没说话，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把罗盘轻轻按在墙上。金属外壳和石面接触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光从纹路里渗出来，像是被激活了。
画面浮现。
一开始是模糊的轮廓，慢慢清晰。一座祭坛，四周立着五根石柱，摆的位置不对劲，正好卡住五行相生的缺口。几个人穿着老式唐装，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东西。
江临川瞳孔一缩。
其中一人手上托着的，正是半块玉佩。
和林婉一直戴着的那块，能拼在一起。
“这是我家族的样式……”林婉声音低下去，“但这不是现代的服饰。”
画面继续推进。那几人开始念咒，声音听不清，但地面的阵法亮了起来。红光顺着沟槽蔓延，最后汇聚到阵眼。玉佩被放进去的一刻，整座地底像是震了一下。
接着，天空裂开。
不是真的天，而是某种看不见的屏障被撕开了口子。黑雾从裂缝里涌出，地面塌陷，远处山头上站着一个骷髅模样的身影，身上缠着锁链，静静看着这一切。
“阴骸老祖。”陈虎咬牙。
江临川没吭声，手指却攥紧了。他知道这个画面意味着什么——地府崩塌不是意外，是人为炸的。而动手的人里，有林婉的祖先。
林婉往后退了半步，嘴唇发白。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把罗盘握得更紧。
“他们不是守门人。”她终于开口，“他们是开门的。”
江临川侧头看她。她没哭，也没喊，但眼神变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碎了。
他伸手，抓住她手腕。温度很低，但他没松。
“现在知道也不晚。”他说。
墙上的画面还没完。镜头一转，祭坛崩塌后，那几人并没有死。他们被人接走了，领头的是个戴玉扳指的老者，衣服下摆绣着暗纹——张氏家徽。
“玄门张氏。”江临川冷笑，“合着一边毁地府，一边当救世主捞名声。”
陈虎啐了一口：“狗都不如。”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空气里只剩下轻微的嗡鸣，像是墙还在传输什么。
系统界面又弹出来：
【警告：检测到高阶窥探信号，来源不明】
【建议立即撤离】
【任务更新：撤离古墓核心区（+5积分）】
江临川盯着那行字，没急着关。他知道这种提示不会乱发。系统再丧，也不会拿假消息吓人。
“走。”他松开林婉的手，撑着墙站起来，“这地方不能多待。”
林婉点头，收起罗盘。她看了眼壁画最后一帧，那个骷髅站在山顶的画面定格在那里，眼窝里的火光一闪一闪。
陈虎走在最后，斧头背在肩上，脚步放得很轻。通道狭窄，三人排成一列，谁都没说话。
走到岔路口时，江临川忽然停下。
“怎么了？”林婉问。
他摸了摸口袋。阴阳镜的残片还在，但有点烫。不是温度高，是里面有东西在共振。
“刚才的画面……”他慢慢说，“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出现？”
“厉鬼死了，压制它的力量没了。”林婉答，“可能是封印松动。”
“也可能是诱饵。”陈虎插嘴，“你想啊，要是有人想让我们看到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一场战斗，让我们亲手打破封锁。”
江临川眯眼。
这话听着不舒服，但没法反驳。
他想起自己冲进风暴中心时，系统自动加载了流量包。那时候他还觉得是运气好。现在想想，会不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谁在背后推着他往前走？
墙上的信息是真的，可传递方式太巧了。巧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投放。
“先出去。”他说，“外面更危险，但至少不在别人画好的圈里。”
三人加快脚步。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石砖开始掉落碎屑。空气变得闷，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快到出口时，江临川回头看了一眼。
那面墙已经暗了，符号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他知道不是幻觉。
他摸了摸指环，系统界面还开着。底部有一串新数据在滚动，速度极快，像是加密内容。他看不懂，只能看到最后几个字符闪过：
……Z_h_A_N_G……
姓张。
他没告诉其他人，把界面关了。
出口就在前面，一道石门虚掩着，外头透进一点风。
陈虎上前推门，动作很慢。门轴发出吱呀声，灰尘扑簌簌落下。
门外是夜色，树影晃动，远处有车灯划过山路。
他们刚踏出一步，江临川忽然抬手。
“等等。”
“怎么？”林婉停下。
他低头看右手小指。指环在发烫，不是警告那种热，是持续的、稳定的升温，像在接收信号。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这次没有文字，只有一条波形图在跳动。频率很熟悉。
和玉佩共振时一样。
“有人在用同款信道。”他说。
林婉立刻反应过来：“张氏的人？”
“不一定是谁。”江临川盯着波形，“但肯定有人也在看刚才那段录像。”
陈虎把斧头握紧了：“意思是……咱们刚看完剧情，人家已经在等我们交作业了？”
“差不多。”江临川深吸一口气，“而且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
林婉解开警服第二颗扣子，从内袋抽出一张符纸，夹在罗盘边缘。她抬头看向山路尽头，“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
江临川最后看了眼古墓入口。石门正在缓缓合拢，像是要把秘密重新吞回去。
他转身，迈出一步。
脚落地的时候，口袋里的镜片突然震了一下。
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