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面露不悦,这是谁啊,门敲的这样急,真是粗鲁。
舒雪莲拿着勺子,搅弄着杯子里的麦乳精,听对方敲得急,只能搁到旁边桌上,慢腾腾的走过去开门。
于满红烦燥,边开边喊。
“开门!开门!朱营长爱人!你给我出来!”
她敲了好一会儿,三楼的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楼道里,另外几家住户都被惊动,惊讶的望着这边。
舒雪莲也烦了,一开门就没好气斜睨着对方:“你谁啊?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大呼小叫的,什么人啊。
“我是住你楼下的。”
见对方不拿正眼瞧人,于满红更生气了。
“你怎么晾衣服的,那么多水,一直往下头滴滴滴的,害我这几天大早上晒出去的衣服,到是晚上都没干过,你能不能注意点?”
于满红越想越气,那么多水,到晚上还没滴干净,这女人肯定是很晚才晒的衣服,连累她倒霉。
她这么一说,舒雪莲才想起自己还没晾多久的衣服。
只不过呢 ,就算自己不对,对方一上门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舒雪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哦,是吗?可能没拧干吧。多大点事啊,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多大点事?”
看着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句道歉都没有,于满红更气了。
在家属院这么久,没素质没礼貌的她不是没见过,但还没见舒雪莲这种的。
她气得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教养,你晾衣服不拧干水,倒还是我的错了。”
舒雪莲被于满红说的,更加有点不高兴了,她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会。
“这位嫂子,你说话客气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大呼小叫的。”
“多大呼小叫……”
舒雪莲懒得跟她掰扯:“再说了,我在我家晾衣服,想怎么晾就怎么晾,想什么时候晾就什么时候晾,别人管不着!”
说完她退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于满红气炸了!
“这、这、这什么人呐。”
于满红怒气冲冲,楼上有认识的军嫂就过来劝她。
“哎,于满红,小年轻年纪小不懂事,咱们别跟她计较,以后晾衣服注意点就是。”
家属院住宅楼前其实有晾晒衣物的场地,只不过他们住楼上的,拿着衣物下去晾晒多少有点不便利。
所以为了图方便,大部分人一些小孩子的衣物,床单什么的,都是就近晒阳台窗的。
偶尔有碰到个别不讲素质的,晒的衣服老往下滴水,便也只能到楼下场地去晒衣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那嫂子这么说,也是好心劝她,但是于满红听到年纪小不懂事三个字,更是扎心窝了。
年轻怎么了,谁不是年轻过来的,想当初她年轻的时候,可不比刚才那女人差呢。
而且现在,她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三十呢!
可跟刚才那女人一比,自己真像黄脸婆了,还要受这气,于满红越想越气。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可以没素质了。”
再敲门要同对方理论,可里面根本没动静,那嫂子又劝了几句,于满红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自己家。
“妈妈!我饿。”
老三见她回来,缩缩在门后头,怯怯的说了一句。
小老四还在哭,小脸上脏兮兮的,满是泪痕,大闺女在哄着,于满红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哭哭哭,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她现在听见孩子哭闹就心烦,头都要炸了,从浑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男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满红去厨房做饭,却发现灶台案板上,早上做好的馒头胚子,被弄脏了几个。
上面洒的白面,也被弄得灶台地上,到处都是。
额角一阵青筋直跳,不用想她都知道,肯定就是家里孩子们干的好事。
正要发作,就听到外头大闺女又在叫她。
“妈!妈!小弟尿裤子了。”
于满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抬手按了按,眼前阵阵发黑,不禁深吸一口气。
算了,都别吃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起刚才楼上那女人开门,那烫过的头发,精心描摩过的眉眼,身上齐整新潮的衣服,还有好闻的雪花膏味儿。
无一不让她,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再看看自己现在,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啊,除了麻木,就是疲惫。
还不如那白医生,一个没男人的女人。
于满红万分懊悔,当初她生下一儿一女后,婆家人都捧着她,视她如功臣,求着她再生。
她就因为那点子虚荣心,被捧得飘飘然了。
再加上老大老二出生,确实都是公婆带着,没让她操什么心,于是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又生了两个。
结果现在,好好的日子,硬是给折腾没了。
“都给我安静点!”
于满红大声训斥,声音嘶哑,她骂骂咧咧去找衣服,给小儿子换裤子,又拿去清洗收拾。
忙忙碌碌到最后,饭也来不及做,只能下面了锅面条,放两个鸡蛋再扔点菜叶子,娘儿几个凑和着对付了一顿。
吃完再招呼着几个孩子洗洗涮涮,两个小的吃饱后也闹腾累了,早早睡了。
两个大的知道妈妈心情不好,也没敢再闹,都乖乖的去写作业了。
家里这才安静下来,于满红筋疲力尽,不禁悲从中来。
现在这日子过的,别说清闲自在了,四个孩子啊,这年头穿衣吃饭都是比不小的花销,自家男人还要补贴公婆,肉都吃不上几回。
她心里一阵酸楚,这日子怎么就,给过成这样了。
这天晚上,孙营长回来时,就看见于妻子坐在床边发呆,四个孩子两个小的睡了,两个大的挤在里屋写作业。
安静的不像话!
他看了看妻子,妻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回来都没发现。
“满红,你怎么了。”
于满红这才回过神来,不免气愤道。
“怎么了,还不是楼上那家。”
“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