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海的浪涛裹着碎银般的月光退去时,林天正蹲在船头给小雅系发带。她发间别着朵月白色的花,是小满从月神殿摘的——那花的花瓣上凝着星屑,像极了妻子生前常做的桂花糖。
“阿爹,钟声响了。”小雅突然指着海平线。
林天抬头,远处的海雾里浮着座青灰色岛屿,岛中央立着座九层宝塔,塔顶悬挂着口青铜钟。钟身的月神文在晨光里泛着金光,每道纹路都与他怀中的乾卦玉珏共鸣。
“是乾元塔。”老陶匠的声音发颤,他翻出怀里的《月满志》残页,“古籍里说,乾元塔是月神殿的‘命门’,塔下的地宫藏着月神留下的‘初代玉牌’。”
小满的月神之心突然发烫。她站在船头,红莲印记与乾元塔的钟纹共鸣,发间的月白花突然绽放,落英飘进海里,在水面凝成行字:【乾元者,始也;月神者,归也】。
登岛时,林天的靴底碾碎了片带血的贝壳。贝壳里嵌着枚青铜碎片,与他怀中的乾卦玉珏严丝合缝——正是三百年前月瑶亲手打造的“乾元钥”。
“阿爹,这里有阿娘的味道。”小雅蹲在贝壳旁,指尖轻轻抚过碎片上的刻痕,“和我在梦里见过的一样。”
林天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话:“昭昭,若有一日你见到乾元塔,替我去看看……那里有我们的初梦。”
塔门是两扇半开的青铜门,门楣上刻着行月神文,翻译过来是“始于此,归于斯”。林天推开门时,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塔内的景象——九层塔壁上嵌着九幅壁画,每幅都画着月瑶的身影:
第一幅,她穿着红裙站在祭坛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小雅;
第二幅,她举着月满陶在星空中起舞,发间的银铃与星子同频;
第三幅,她跪在血泊里,手中握着半块玉牌,眼神却温柔如水……
“阿娘……”小满突然哭着扑过去,指尖轻触第三幅壁画。壁画突然泛起金光,浮现出段模糊的记忆:
三百年前,月瑶抱着襁褓中的小雅站在乾元塔顶,身后是燃烧的月神殿。昊天的剑刺穿她的胸膛,鲜血溅在玉牌上。她笑着对襁褓说:“昭昭,等你长大,替妈妈看完这九幅画。”
“原来……阿娘早就知道。”林天的喉咙发紧。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笑容,终于明白——她的“放弃”,是为了让他们“得到”。
塔的第七层,林天在一块凸起的砖下摸到了机关。随着“咔嗒”一声,墙面裂开条缝隙,露出个石匣。匣中躺着块月白色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乾元”二字,与他的乾卦玉珏合成完整的八卦图。
“是初代玉牌!”老陶匠的声音发抖,“月瑶姐姐说过,这是月神留下的第一块玉牌,能唤醒月神殿的‘本源’。”
小雅的指尖刚触到玉牌,塔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九层塔开始剧烈震动,每层壁画上的月瑶都在流泪。
“是昊天的残魂!”林天的混沌本源轰然爆发,柴刀凝出月白色的刀芒,“他想抢玉牌!”
黑袍人从塔顶坠落,左眼嵌着的混沌漩涡里翻涌着黑雾:“月神的心脏在我这里,初代玉牌也别想逃!”
小满的月神之心突然离体。她站在玉牌前,红莲印记与玉牌共鸣,整个人像团燃烧的火焰。黑袍人的剑刺向她心口,却被她抬手接住——剑刃割破她的掌心,鲜血顺着剑身流进玉牌。
“啊!”黑袍人发出非人惨叫,黑雾被玉牌吸收,露出里面具蜷缩的婴孩骸骨——正是三百年前被献祭的“乾元祭品”!
玉牌突然绽放出万丈金光。林天抱着小雅后退两步,看见塔壁上的壁画全部活了过来:
月瑶抱着襁褓站在塔顶,身后是初升的朝阳;
她举起月满陶,星光坠落成河;
她笑着对襁褓说:“昭昭,看,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
“阿娘……”小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原来你早就……”
“傻孩子。”月瑶的虚影从玉牌中浮现,她穿着红裙,发间的银铃与星子同频,“妈妈的爱,从来都不是牺牲。是让你知道,你值得被好好爱着。”
她的手抚过小雅的脸,又落在林天肩上:“昭昭,照顾好她们。月神殿的本源,就藏在玉牌里。”
话音未落,玉牌突然碎裂成星屑,融入小雅的眉心。她的瞳孔里泛起淡金色的光,与林天的混沌本源、小满的红莲印记共鸣,在塔顶凝成轮明月。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乾元塔的震动停止了。林天抱着熟睡的小雅站在塔顶,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小满蹲在他脚边,正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月相图——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学画。
“阿爹,”小雅突然睁开眼,眸子里泛着星子般的光,“阿娘说,乾元是开始,也是结束。”
林天摸了摸她的头。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话,想起小雅在月神殿的勇敢,想起小满传承的红莲印记——原来所谓“命运”,不过是被爱包裹的礼物。
老陶匠在不远处喊:“找到了!塔底的密室里有月神的信!”
林天牵起两个女儿的手,走向密室。月光透过塔顶的缺口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像极了妻子当年的怀抱。
而在更远的海平线,血色星辰彻底熄灭。林天知道,这场与黑暗的战争,终于迎来了新的开始。但此刻,他掌心的温度,女儿的笑容,还有记忆里妻子的叮嘱,就是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爸爸,”小满突然指着密室的门,“里面有月亮!”
林天笑了。他会带她们进去,去看看月神留下的礼物,去听听初梦的声音。因为他是她们的父亲,是月满氏的守护者,是这片乾元之地的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