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白俄贵族
有个人在寻找彭北秋。
他送给戴老板的熊袍,就是从一个逃到东北的落难白俄贵族手里重金买的,他还救过这位贵族。
这个人的封地在俄国别洛佐沃,他名字就叫别洛佐沃斯基。
他也辗转到了上海。
当时,世界有两股思潮,一是德国的纳粹兴起,一是苏维埃的共产主义实践。
关于日耳曼和斯拉夫这两个族群,19世纪俄罗斯着名史学家索洛维约夫有过这么一段描写:日耳曼和斯拉夫是同根的兄弟部落。
它们曾参与了对欧洲的瓜分,开始时是以大迁徙的形式:日耳曼从东北迁往西南,进入古罗马帝国的疆域;斯拉夫则相反,从西南向东北进发,踏入“后娘养”的自然环境中——这场“相向而行”最终生成了后来两个部落“迥然不同”的历史命运和民族个性。
索洛维约夫认为老天爷不公:把日耳曼送往文明繁华的欧洲中心古罗马,而将俄罗斯“发配”至人烟稀少的荒蛮之地。他称历史为冷漠无情的“继母”——这比喻中满含着对俄罗斯苦难命运的抱怨。
奥地利犹太裔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曾把1917年的4月16日称为“人类的转折点”:
一百多年前的这一天,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从流亡地瑞士苏黎世,乘坐铁皮闷罐车回到圣彼得堡,投入到当时如火如荼的革命洪流中。
这个人又叫列宁。
十月革命之后,许多俄罗斯人害怕被革命而逃到柏林避难,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在柏林的夏洛滕堡扎根落户,柏林人后来戏称该区为“夏洛滕格勒”。
有部分白俄人从西伯利亚,从海参崴、外东北,流落到了哈尔滨,继而到了上海。
当二蛋带着别洛佐沃斯基找到彭北秋的时候,他是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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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狗戴上皇冠,就很难戴上狗圈了。
别洛佐沃斯基是俄国贵族,和二蛋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因为别洛佐沃斯基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头狮子,即使是畸形的狮子,也是有利齿利爪,能吃人的。
二蛋不是狮子。
他只是一个线人,一个棋子。
在权利的游戏之中,最卑微的棋子也有自己的欲望,有时候会拒绝执行你为他们设计的行动。
二蛋也有欲望。
他的欲望,要靠情报来实现,要靠彭北秋。
在彭北秋最低谷的时候,他没有离开,他烧的是冷灶。有时候烧冷灶比烧热灶安全还有用,冷灶烧不起来大不了还那样,热灶烧不好说不定引火烧身。
彭北秋越辉煌,他越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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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
别洛佐沃斯基到上海后,到处打听彭北秋的下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登报寻人,恰好被二蛋读到,他感觉寻人里的描述很像他的老板。
于是,他就上门见了别洛佐沃斯基。双方见面之后,一对比,真的是。
彭北秋很遗憾没有看到这个寻人,当即下令上海区成立一个专门小组,每天从报纸、收音机等公开信息中收集情报。
这一步棋,居然非常有效。
比如:分析讣告是利用信息的一个方式,这种讣告以日本军部经常使用的“烈士海报”的形式出现,其中充斥着一些小信息,包括这个人来自哪个城镇、在哪里被杀以及他的家庭。
葬礼甚至更具启发性,有时会让后面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尽管时间很短。
彭北秋经常回忆起东北。
回忆就像人心里的鬼,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偷偷冒出来,而东北,就是回忆里的撒旦,是他记忆中所有痛苦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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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流星划过,流星也在想东北的往事。
她曾经经历的还不是最艰难的,更艰难的是需要长期与病毒共存的智慧。
这个病毒就是日本人。
最理解温政的,就是流星,最为温政未来担忧的,也是流星。
日本人的残忍,她是深有体会的。
还有俄罗斯人,对中国的东北、蒙古、新疆、一直虎视眈眈,垂涎三尺。
东欧有一句最流行最出名谚语:“同俄罗斯人握手,你手收回来时,必须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指是不是少了”。
讲的就是俄罗斯民族对土地的贪婪和视条约为儿戏的不停背叛。
历史上,侵占中国土地最多的国家,就是俄罗斯。俄罗斯和日本是对中国伤害最大的两个国家。
流星提醒温政,与俄罗斯人打交道要小心一点。
作为特工,一时的荣耀代表不了什么。一时的成功,只能代表此刻。
脚落下去的那一刻,谁知道前面是陷阱还是深渊?
她和温政没有做过爱,没有夫妻之实,没有鱼水之欢,是为革命需要一时假扮的夫妻,但她对温政某些方面的了解、信任,甚至超过袁文。
两人是精神上的灵魂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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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北秋印象最深的是别洛佐沃斯基的司机。
斯基的司机,很有意思。
权势是底气,有的人一旦失去了,连颜值和打扮都降级了,主要是那份自信和心气没了,运势低落,就显得垂头丧气!
这个司机是个女人,是别洛佐沃斯基的妹妹。
彭北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阳光、青春、自信的女人。
穿着简单而时尚,一开始让人稍微有点迷惑的女人带着一种淡淡的有距离感的气质,说话彬彬有礼,对人不卑不亢,处处尽着司机的本分,但态度让人觉得她似乎自我感觉自己职业高贵得不得了,看起来是个很有底气的司机。
甚至让人感觉你才是司机,她才是坐车的那个人。
这就是贵族气质。
这个少女叫普宁娜。
斯拉夫女人,属于欧罗巴白种人,但是脸庞比西欧女人更加精致,立体。瞳孔的颜色也更加多变。少女的时候,特别亭亭玉立,但结婚生了孩子之后,普遍会发体,变胖。
普宁娜是其中的佼佼者,青春的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