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歌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那是伏羲琴琴弦的预警,他的“音律雷达”虽然被管道回声干扰,但对于“灵韵涟漪”的感知,却敏锐到了极致。
之前被掩盖的杂乱回声中,突然多了一缕极淡的、熟悉的波动:水石变幻的特质,带着松烟墨香的余韵,正是谢流影的灵韵!
那缕涟漪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在无数噪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风挽歌立刻调整灵觉,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缕涟漪上,同时用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弹出三道短促的音波。
这三道音波没有扩散,而是顺着管道的方向精准传去,如同三根无形的探针,轻轻触碰着那缕涟漪的位置。
“找到了!”
风挽歌的传音瞬间传到张灵渊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精准,“他在三层西侧的通风管道岔道,正向东侧主管道移动,目标应该是顶层展厅下方的管道出口!”
张灵渊立刻睁开眼,指尖的淡金色电流再次亮起。
他操控着电磁干扰场,不再是全面覆盖,而是将能量集中在三层管道区域。
电磁场的强度在那里骤然提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紧紧裹住那片区域。
谢流影的灵韵涟漪在强磁场的压迫下,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能通过磁场的反馈,判断出他的移动速度和方向。
“收到!”
张灵渊一边操控磁场,一边对着通讯器下令,“楼内突击小队注意!目标在三层通风管道,正向东侧移动!”
“你们立刻携带抗干扰装备,从三层楼梯间和电梯口包抄,堵住管道的所有出口!记住,不要擅自攻击,只需要守住出口,等我和风先生的信号!”
通讯器那头传来突击小队队长的回应:“收到!小队已出发,预计一分钟内抵达三层!”
风挽歌的琴音也开始变化。之前用于净化的《清心咒》旋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急促而凝练的音波。
这些音波不再是扩散式的,而是如同针般锐利,顺着管道的缝隙钻进内部,精准地锁定着谢流影的灵韵涟漪。
每一道音波触碰涟漪时,都会产生轻微的震荡,这种震荡不会伤害谢流影,却会迟滞他的动作,让他的移动速度变慢。
“灵渊,我用音波锁定了他的灵韵,你可以稍微减弱一点电磁场强度,避免音波被磁场干扰。”
风挽歌的传音带着调整,“我们分工,你用磁场压缩他的活动空间,我用音波追踪他的位置,等他靠近管道出口,你再用雷法限制他的行动,我负责用琴音破除他的伪装!”
“好!”张灵渊立刻调整策略,将三层区域的电磁场强度降低了三成。
管道内的谢流影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周身的灵韵不再被强烈压制,但那些锐利的音波却像附骨之蛆,无论他怎么改变方向、加快速度,都甩不掉。
音波的震荡让他的膝盖有些发麻,之前流畅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更糟糕的是,他能感觉到,管道外传来了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显然是凡人的突击小队已经赶到,正在封堵他的退路。
他停下脚步,靠在管壁上,快速思考对策。
左侧是死路,右侧是突击小队的方向,前方的主管道虽然通往顶层,却已经被音波和磁场锁定,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会彻底暴露位置。
此刻的他,就像被困在网中的猎物,活动空间被一点点压缩,眼看就要被彻底困死在这金属迷宫里。
“风挽歌的音波追踪,张灵渊的磁场压制,还有凡人的配合……”
谢流影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管壁,面具下的眼神里没有慌乱,反而满是兴奋,“这样的配合,才算得上‘对手’。不过,若是就这么被抓住,那也太对不起我布下的局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丝绸包裹的东西,打开丝绸,里面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薄片。
那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灵韵诱饵】,用特殊材质制成,能短暂吸附他的灵韵,模拟出和他一模一样的波动。
就在这时,管道外传来突击小队的声音:“队长!这里有个管道出口,要不要打开检查?”
谢流影的眼神一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将【灵韵诱饵】轻轻放在管道的检修口旁。
注入一缕灵韵,然后转身,沿着另一条被他忽略的、更狭窄的支管,快速向四层移动,那里,有一个通往顶层展厅的隐蔽通风口,是他之前在地图上标记的“备用路线”。
而那枚【灵韵诱饵】,则在检修口旁散发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灵韵波动,继续吸引着风挽歌和张灵渊的注意力。
风挽歌的识海里,那缕被音波锁定的灵韵涟漪突然停了下来。
“他不动了,好像在三层东侧的检修口附近。”
风挽歌的传音带着一丝疑惑,“灵渊,你能确认他的位置吗?我的音波显示他就在那里,但感觉……有点太安静了。”
张灵渊正操控着磁场,感知着那缕灵韵的位置。磁场反馈的信息和音波一致,灵韵确实停在检修口旁,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应该是被突击小队堵住了退路,不敢动了。”
他的语气带着笃定,“我再加强一点磁场强度,逼他暴露身形,你准备用琴音破除他的伪装!”
他指尖的淡金色电流再次变强,三层区域的电磁场强度提升到了五成。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嗡”声,突然从镇海楼顶层传来。
那声音不是来自通风管道,也不是来自突击小队,而是来自顶层展厅的中央,那个安置着“玉龙弦音壶”的防弹玻璃展柜!
风挽歌和张灵渊同时转头看向顶层的方向。
展厅内,原本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的玉龙弦音壶,突然开始微微震动。
壶身的和田白玉在展柜灯光的照射下,泛出淡淡的蓝色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膜,笼罩在壶身周围。
更诡异的是,光膜散发出的灵韵波动,水石变幻的特质,松烟墨香的余韵,甚至连灵韵的频率和强度,都与管道内被锁定的“谢流影灵韵”一模一样!
“什么?!”
风挽歌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的琴弦剧烈震颤起来。
他的“音律雷达”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韵点:一个在三层管道的检修口旁,一个在顶层展柜的玉壶上。
这两个灵韵点散发的波动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频率、强度,还是特质,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如果管道里的是诱饵,那谢流影的真身是不是早就到了顶层?如果玉壶上的是伪装,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激活灵韵,暴露自己的手段?
无数疑问在风挽歌的脑海里翻腾,让他的判断出现了迟疑。
他想加大音波的强度,试探两个灵韵点的反应,可又怕伤到展柜里的玉壶,那是宋代的文物,若是被音波震碎,后果不堪设想。
张灵渊的情况比风挽歌更糟。他原本已经凝聚起雷法,准备等谢流影暴露身形时,用雷劲限制他的行动。
可当顶层的灵韵波动出现时,他的雷法硬生生顿住了。
雷法的威力太大,若是他对着管道里的“诱饵”劈出雷劲,而谢流影的真身其实在顶层,那不仅抓不到人,还可能波及展厅里的文物和凡人。
可若是他放弃攻击管道,转而锁定顶层,又怕管道里的是真身,错过抓捕的机会。
“是【灵韵信标】!”
风挽歌突然反应过来,传音里带着懊恼,“他早就把一枚能模拟自己灵韵的信标放在了玉壶上!之前我们都被他的声东击西和幻象骗了,他真正的后手,是这个信标!”
谢流影太了解他们了。他知道风挽歌会为了保护文物而犹豫,知道张灵渊会因为担心波及凡人而收力。
所以才在最关键的时刻激活【灵韵信标】,用“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韵”制造混乱,逼他们出现迟疑。
而对于谢流影这样的高手来说,一刹那的迟疑,已经足够改变战局。
管道内,那枚【灵韵诱饵】的灵韵波动开始变得不稳定,谢流影注入的灵韵正在快速消耗,最多还能维持十秒。但这十秒,已经足够他完成脱身。
他顺着四层的支管,快速爬到顶层展厅的隐蔽通风口。
这个通风口藏在展厅角落的装饰性木雕后面,口径只有拳头大小,凡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甚至连监控探头都因为角度问题,无法拍到这里。
谢流影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金属钩,轻轻勾住通风口的格栅,手腕微微用力,格栅“咔嗒”一声被无声卸下,露出一个刚好能容他钻过去的洞口。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缩成一团,如同猫般灵活地钻进通风口,落在展厅的阴影里。
落地时,他的脚尖轻轻点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