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国际机场,人流如织。
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飞机起降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广播里用中英文交替播报着航班信息,熙熙攘攘的旅客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构成了一幅繁忙而寻常的现代都市图景。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暗流”指挥中心。
主屏幕上分割出数十个画面,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着机场国际到达厅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来自东南亚某国,航班号cA778的旅客通道出口,更是被重点标记。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秦牧站在屏幕前,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通过耳麦与分散在机场各处的行动队员保持着实时联络。
“各小组汇报情况。”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到每个队员耳中,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山猫就位,A3出口咖啡厅,视野良好。”
“夜鹰就位,b2行李转盘附近,可随时策应。”
“影子已潜入地勤通道,封锁目标可能的后撤路线。”
“07监控所有出入口,未发现异常。”
一个个冷静的确认声回报过来。
今天的目标,是李文渊(月狼)的上线,代号“信鸽”。
根据李文渊的供词和这几天持续的监控分析,这位“信鸽”今天将乘坐cA778航班入境。
他是一条真正的大鱼。
负责在c.S.组织东南亚分部与国内网络之间传递重要情报和指令,掌握的信息量,远非李文渊那种层级可比。
如果能拿下他,极有可能获得关于“L.h.”以及整个c.S.境内网络更直接、更关键的线索。
这是一次不容有失的行动。
“目标已出现。”影子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
屏幕上,一个穿着灰色 polo 衫、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普通商务旅客的中年男人,拖着一个黑色的登机箱,随着人流走出了通道。
他看起来十分普通,步伐不紧不慢,甚至还停下来看了看指示牌,似乎在寻找方向。
但秦牧敏锐地注意到,他看似随意的目光,却在极快地、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警惕性非常高。
“确认目标,代号‘信鸽’。”秦牧下达指令,“按计划,等他进入相对人少的行李提取区再动手。山猫主攻,夜鹰策应,影子断后。行动要快,尽量无声。”
“明白!”
“信鸽”混在人群中,朝着行李提取区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谨慎,让他始终处于一种微妙的防御状态。
就在他走到行李转盘附近,人流量相对减少,准备弯腰去取传送带上一个银色行李箱的瞬间——
动了!
早就伪装成普通旅客,靠在旁边柱子上玩手机的“山猫”,猛地蹿出!
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目标明确,左手呈爪,直取“信鸽”拿着行李票的右手手腕,旨在第一时间控制其可能藏有武器或通讯工具的手!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侧推着行李车的“夜鹰”,看似不小心手滑,行李车猛地朝着“信鸽”的侧后方撞去,封堵他可能的闪避路线!
上下左右,所有的退路都被瞬间封死!
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信鸽”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
就在“山猫”的手即将触碰到他手腕的刹那,他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猛地一矮、一旋!
不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山猫”的擒拿,手肘更是借势狠狠向后撞向“山猫”的肋部!
同时,他的脚精准地踢在撞来的行李车轮子上,不仅卸掉了冲力,反而借力让自己向后滑开了半步!
电光石火之间,他竟然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躲开了第一轮合击!
“高手!”
“山猫”心中凛然,攻势不变,化抓为掌,带着凌厉的风声,继续切向“信鸽”的脖颈!
“信鸽”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慌乱,抬手格挡,两人手臂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另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后腰!
那里,藏着武器!
“阻止他!”
秦牧在指挥中心看得分明,立刻下令。
早已移动到最佳位置的“夜鹰”不再伪装,迅速贴近,一记凌厉的低扫腿,直攻“信鸽”的下盘!
“信鸽”被迫分心应对,摸向后腰的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的空隙!
一直潜伏在附近的“影子”,动了!
他没有从正面攻击,而是从一个视觉盲区的行李车后面悄无声息地闪出。
动作简洁,毫无花哨。
一记手刀,精准无比地砍在了“信鸽”毫无防备的颈侧!
“呃!”
“信鸽”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尚未完全浮现,意识便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软软地向下倒去。
“山猫”和“夜鹰”立刻一左一右架住他,动作熟练地在他身上快速搜查,卸掉了他后腰藏着一把特制陶瓷手枪和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
整个过程,从发动到制服,不超过十五秒。
发生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行李区,却因为动作太快、位置巧妙,几乎没有引起周围旅客的注意。
偶尔有人好奇地看一眼,也只当是朋友之间搀扶,或者小小的摩擦。
“目标已控制。”
“安全。”
“撤离通道畅通。”
简洁的汇报在耳麦中响起。
“山猫”和“夜鹰”架着昏迷的“信鸽”,“影子”拖着那个银色行李箱,三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迅速通过事先规划好的地勤通道撤离,消失在了机场的监控盲区。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在对方的地盘上,精准地擒获了一条大鱼!
秦牧看着屏幕上迅速恢复“正常”的机场画面,眼神冰冷。
“立刻将目标转移至三号安全屋。”
他下令,“通知审讯组做好准备。我要亲自会会这位‘信鸽’。”
“是!”
……
当天晚上,秦牧回到别墅时,身上的肃杀之气比昨天更重了几分。
白天的抓捕行动虽然顺利,但“信鸽”展现出的高超反应和警惕性,让他对c.S.组织境内人员的专业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他推开家门,意外的,没有在客厅看到江月月的身影。
厨房里也没有灯光和动静。
他心里微微一紧,快步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
他推开门,看到江月月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似乎睡着了。
但她的肩膀,在轻微地、不易察觉地耸动着。
她在哭?
秦牧的心猛地一揪。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俯下身,低声唤道:“月月?”
江月月身体一僵,没有回头,反而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带着浓重鼻音闷闷地说:“你……你回来啦……我、我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秦牧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小心翼翼地扳了过来。
灯光下,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尖也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怎么了?”秦牧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放柔了声音,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谁欺负你了?”
是公司的事情不顺利?
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江月月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紧张,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决堤。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放声哭了起来。
不是那种压抑的啜泣,而是带着委屈和后怕的、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呜……我今天……我今天看到新闻了……”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那个……那个‘鼎盛贸易’的王八蛋……他们……他们之前打压过的一家公司……那个老板……他……他受不了压力,跳楼了……”
秦牧瞬间明白了。
商场的斗争,同样残酷。
江月月虽然手段凌厉,但她本质上并非冷酷无情之人。
她联合其他企业对抗“鼎盛”,是想讨回公道,是用合法的手段让恶人付出代价,而不是想逼死任何人。
那个老板的跳楼,虽然根本原因在于“鼎盛”长期的逼迫和自身经营的困境,
但舆论的爆发和调查的压力,很可能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让她产生了负罪感。
“不是你的错。”秦牧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体,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能稳定人心的力量。
“逼死他的是‘鼎盛’和他们背后的黑暗。你是在为所有被他们欺负过的人讨公道。”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作恶,只会有更多人家破人亡。”
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锐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月月,你做得对。”
江月月在他怀里哭了很久,仿佛要将所有的压抑和难受都哭出来。
秦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衬衫,提供着无声却最坚实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江月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胸前湿了一大片的衣服。
“把你衣服弄脏了……”她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一件衣服而已。”
秦牧不在意地摇摇头,伸手抽了张纸巾,仔细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江月月摇了摇头,重新靠回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闷闷地说:“不饿……就是有点累……你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她的依赖,让秦牧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在外,她是雷厉风行、手段强硬的商界女王。
在家,她是他怀里会委屈、会害怕、需要他安慰和保护的小女人。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对她的爱意和保护欲,更加汹涌。
“好,抱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长发。
卧室里只剩下两人交融的呼吸声。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你……”江月月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小声开口,“今天还顺利吗?”
她虽然沉浸在自身的情绪里,但并没有忘记他正在进行的、更加危险的战斗。
“嗯。”秦牧应了一声,没有隐瞒,“抓到了一条比较大的鱼。”
江月月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仰起脸,虽然眼睛还肿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和坚定。
“那就好。”她伸出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下巴,“一定要小心。”
“知道。”秦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他心底因为白天行动和“信鸽”身份带来的凝重,也消散了不少。
他有必须守护的人。
有必须完成的复仇。
任何挡在路上的障碍,都将被他无情地清除。
“信鸽”落网,只是下一步更大风暴的序幕。
他期待着,从这条“大鱼”嘴里,撬出更多关于“L.h.”和“瞳仁基金会”的核心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