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的呼吸乱了半拍，那道灰线在它胸前一闪而过。洛尘的手指缓缓收拢，玉管滑入袖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没动，眼神也没离开魇兽。但识海里的系统界面已经展开，数据流快速滚动。【目标体内灵流扰动确认：+17.3%】【护体屏障稳定性下降：可叠加干扰】。
有效。
他闭了下眼，又睁开。琉璃色褪去，紫眸恢复如常。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真正的反制还没开始。
左手轻轻抚上腰间的翡翠香囊，指尖微动，香料空间开启。里面整齐排列着上百种香材，有些是他这些年亲手采集的，有些是完成系统任务得来的奖励。影砂还在，月露蕊也还有剩余，冷泉苔也未用尽。
他开始筛选。
系统弹出提示：【建议加入“寂魂粉”增强神经干扰】【可选辅料：“夜蝉蜕”延缓释放速度】。
他摇头。夜蝉蜕太慢，等不到第三次攻击就会失效。寂魂粉可以，但只能加一成，多了会惊动魇兽神识，反而提前警觉。
材料定下：影砂三钱，月露蕊两片，冷泉苔半块，寂魂粉少许。四种香料在香囊空间内漂浮，排列成一条直线。
他右手抬起，指尖浮现淡金色符文。符文一闪，四味香料同时震动，开始融合。过程无声无息，没有光，也没有气味外泄。他知道这地方不能有一点灵力波动泄露，否则魇兽立刻就能察觉。
融合持续了七息。
第一管香水成型。透明液体中泛着极淡的银光，像晨雾里的露水。他取出一根空玉管，将香水小心注入，封口。玉管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的金纹，随即隐没。
他又取出第二根玉管。
这次调的是应急香。万一婉清或萧寒在战斗中受伤，神识受损，这香能稳住他们的心脉。用的是温玉髓、安神草和一丝他自己留下的香灰。融合更快，五息完成。封存后藏入左袖内侧。
两管香水都准备好了。
他低头看香囊，系统提示浮现：【主攻香水已就绪】【释放窗口预测：下次攻击后0.5息内最佳】
他轻轻点头。
时间刚好。
地面裂纹又延伸了一寸，九株奇草的叶片完全翻卷，根部黑汁不断滴落，在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香钉屏障依旧撑着，但紫色光圈已经暗淡许多，边缘出现细微裂痕。
婉清站在左侧，冰魄剑横于身前，剑尖微微颤动。她没说话，但目光一直落在洛尘身上，等他的指令。
萧寒蹲在右侧，一只手按在地上，雷丝仍连着香钉阵基。他的额角有汗滑下，顺着下巴滴在石板上，瞬间被黑汁吞没。他没擦，也不敢动。
三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节奏已经形成。洛尘主导，婉清守左翼，萧寒维系阵法。三角阵型稳固，谁都没有偏离位置。
洛尘缓缓抬起右手，将第一管香水握在掌心。玉管冰凉，但他手很稳。
他在等。
魇兽站在原地，骨翼收拢，独角低垂。它的呼吸变得不规律，胸口那道灰线时隐时现。刚才那缕香雾已经开始起作用，它的护体灵流正在被缓慢侵蚀。
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头颅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眶再次扫向洛尘。
这一次，注视的时间更长。
洛尘不动。他甚至没有眨眼。
他知道对方在判断他是否构成威胁。这种存在靠执念维持，不会轻易进攻，但也不会容忍试探。他刚才的那一击必须看起来像是偶然得手，而不是早有预谋。
所以他没再出手，只是站着，像一块石头。
魇兽终于移开视线，鼻孔扩张，体内灵力开始汇聚。地面震颤加剧，裂缝朝三人脚下蔓延。
又要来了。
洛尘盯着它的前胸。灰线越来越明显，几乎成了一个小口子。每一次呼吸，那道缝隙都在加深。
七息。
他心里默数。
第一次攻击间隔七息，第二次也是七息。如果规律不变，第三次应该还是七息。
他抬起左手，轻轻碰了下香囊。系统界面再次展开：【倒计时：3……2……1……】
魇兽四肢微屈，体内灵力涌动到顶点。
洛尘的手指抵住玉管口，只等它跃起的瞬间——
魇兽突然停下。
它没有跳，也没有挥动锁链。而是缓缓低头，独角指向地面，尾部锁链轻轻摆动，像在感知什么。
洛尘的手停在半空。
不对。
这不是攻击前的蓄力。
这是……警觉。
魇兽察觉了。
他迅速收回玉管，藏回袖中。手指在香囊上轻轻一划，关闭了系统界面。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婉清的剑尖压低了一寸，萧寒的手掌贴紧地面，雷丝重新隐入石缝。
三人全都屏住呼吸。
魇兽慢慢抬起头，眼眶对准洛尘的方向。它的嘴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比之前更强，带着某种探查的意味。
洛尘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不能再等七息了。下一击必须在它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打出，否则机会就没了。
他悄悄将玉管移到右手外侧，拇指顶住封口。只要它一动，他就出手。
魇兽的独角微微发亮，尾部锁链缓缓抬起。
就在这一刻，洛尘的余光看到——古籍上的字迹动了一下。
“归衡录”三个字，原本是刻在封面的，现在其中一个笔画，正缓缓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