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仓库的铁皮穹顶还在微微震颤,刚才黑鹰小队覆灭时的闷响仿佛顺着钢筋骨架钻进了每个角落。
仓库深处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把堆积如山的军火箱照得像一个个沉默的巨兽,墙角的排水管滴答作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敲出单调的回音。
“黑鹰!黑鹰!收到请回答!”通讯器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负责联络的白衣人把耳机按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面前的监控屏幕上,十几个绿色光点在三分钟前突然集体熄灭,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的烛火。
“该死的!”他猛地把耳机摔在控制台,塑料外壳撞在金属面板上裂出一道缝。
旁边的武装人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配枪,靴底碾过地面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仓库另一侧,E博士正在主机上,,他眼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恐惧而涨红:“早就告诉过你们,黑鹰那伙人根本没有对特异事件的作战经验”
“闭嘴!”高瘦的白衣人转过身,走到监控屏幕前,修长的手指在熄灭的光点周围画了个圈,“能在三分钟内解决掉黑鹰的精英小队,要么是那个挂着罗德岛牌子的兔子,要么是……”
“大人!”负责警戒的武装队长突然打断他,粗粝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外面的佣兵……恐怕已经全完了。刚才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里,只看到满地的……”
“废物而已。”高瘦白衣人突然冷笑一声,试管被他捏在指间转了个圈,“一群只认钱的杂碎,死了也干净。”
他抬腕看了眼表,金属表盘反射的光扫过E博士脸上的伤痕,“启动备用方案,五分钟内转移主机数据。”
“不行!”E博士猛地抬头,“数据传输到一半中断的话,黑棺会触发自毁程序!”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你们根本不知道,黑棺的核心算法有多精密”
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三下,仓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
武装队长猛地抬手示意全员戒备,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仓库大门,战术头盔上的夜视仪发出微弱的绿光。
“大人,转移程序需要至少十分钟。”技术人员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带着哭腔,“主机的加密模块是E博士亲自设计的,强行中断的话……”
“那就拆了它。”高瘦白衣人突然把试管塞回口袋,转身走向存放主机的隔离舱。
那是个三米高的银色金属柜,表面布满了流动的绿色代码,舱门边缘的指示灯正规律地闪烁着。
“你疯了!”E博士的动作突然僵住,眼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仓库里的寂静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裹尸布,死死捂住每个人的口鼻。
应急灯的电流声不再是单调的嗡鸣,倒像是某种粘稠的东西在喉管里蠕动,每一声都刮擦着神经。
武装队长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不是冷,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黏腻感——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脊椎吐信子。
他刚要转头,仓库顶部的灯管突然发出“噼啪”脆响,不是逐个熄灭,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捏碎了所有光亮。
黑暗涌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懵了。这不是断电后的昏暗,而是一种活着的、有重量的黑。
它像墨汁滴进清水,却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所过之处连应急灯的光晕都被啃噬得干干净净。
有人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光束刚触到那片黑暗就像被砂纸磨碎,连一丝反光都没留下。
“艹……谁把灯关了!”最年轻的队员声音发颤,枪托在金属货架上磕出轻响。
“没人……”副队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刚才就在总开关旁边,手指还搭在应急按钮上。
黑暗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不是人的动作,更像某种巨大的膜翼在收拢。
“开火!!”队长嘶吼着扣动扳机,冲锋枪的火舌在他眼前炸开短暂的光团。
视线扫过的瞬间,他看见黑暗的边缘正蠕动着,像有无数根黑色的触须在试探——不,那不是触须,是被拉长的影子,属于他们自己的影子正顺着地面爬向那片虚无。
子弹射进黑暗的瞬间,所有声音都被掐断了。
没有金属碰撞声,没有弹头落地声,连空气被击穿的锐响都消失了。就像有人在黑暗里张开了嘴,把所有动静都咽进了无底的喉咙。
“它!!这东西在动!!”有人尖叫起来。不是错觉,刚才还在四五十米外的黑暗边缘,此刻已经漫到了三十米处的木箱堆。
那些半人高的木箱像被潮水淹没的礁石,悄无声息地陷进去,连木屑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退!退到机甲后面!”队长的声音劈了叉。五名队员连滚带爬地缩进三台重装机甲的阴影里,机甲的探照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柱像长矛一样刺向黑暗。
但光柱刚扎进那片黑,就像被融化了。
重机枪的轰鸣震得仓库墙壁簌簌掉灰,穿甲弹带着曳光射向黑暗,却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有颗炮弹擦着黑暗边缘炸开,火光映出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黑暗里浮出一张脸——不,是无数张脸叠在一起,五官模糊成一片蠕动的灰色,正贴着黑暗的内壁缓缓转动。
黑暗还在蔓延,已经到了机甲的履带前。
最左边的机甲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不是被攻击,而是它的影子正被黑暗一点点剥离机体,像被硬生生从钢铁上撕下来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