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把那张编号999的答题卡塞进内袋时,指尖烫得像是握住了刚出炉的铁钉。他没甩手,也没皱眉,只是将匕首在掌心又划了一道,血顺着刀脊流进玉佩,墨玉震了两下,蹦出半行字:
【检测到非法逻辑重构……正在……隔离……】
字没念完,信号又断了。
他抬脚就走,山道碎石被踩得翻滚下崖。刚才那道斜劈下来的阳光已经偏了十五度,照在前方一块半埋土里的石碑上。碑面浮刻着一圈圈同心纹路,像被谁拿尺子画坏的年轮。
他走近,右眼裂纹突然一跳。墨玉瞳孔深处,金纹一闪即逝。
“影蚀回廊……靠剧情节律驱动?”他低语,从怀里抽出那张发烫的答题卡。卡面纹路正随着阳光角度微微震颤,和地砖上的浮刻频率完全一致。
这不是机关,是考卷。
他冷笑一声,蹲下身,把答题卡按在第一块地砖上。卡面发烫,浮刻立刻停止移动,像被按了暂停键。
“原来这迷阵认的不是人,是逻辑。”他站起身,沿着静止的地砖往前走。每一步落下,脚下纹路都短暂凝固,身后则迅速恢复流动,像有东西在追着他抹平脚印。
走到第七步,右眼猛地刺痛。裂纹扩张半寸,视野边缘泛起黑雾。混沌之瞳在警告:再用一次,冷却期直接锁死。
他停下,从背包里摸出一沓《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答题卡碎片。挑出一张,背面写着“立体机动装置推进力计算公式”。
“既然你考逻辑,那就别怪我出超纲题。”
他咬破手指,血滴在卡面上,抬手贴向空中。墨玉瞳孔微闪,吞噬解析启动——
【解析目标:影蚀回廊运行节律】
【匹配模式:跨界融合卷·多维因果推演】
【因果值消耗:200】
卡面瞬间焦黑,化作灰烬飘散。与此同时,整片回廊地面纹路剧烈震颤,所有浮刻同时停顿一秒,随即重新排列,形成一条笔直通道。
谢无妄迈步而入,右眼裂纹渗出血丝。他抬手抹掉,继续往前。
通道尽头是道石门,门面刻着三组光纹,呈三角分布,像三根断掉的神经末梢。门缝里透出微弱光晕,忽明忽暗,节奏紊乱。
他伸手触碰,光纹立刻收缩,像被惊动的藤蔓。
“需要三种妖藤能量同步注入……”他收回手,“可惜我不是藤。”
玉佩震动,断续蹦出几个字:【……非法……拒绝……辅助……】
“你倒是硬气。”他嗤笑,“可我没指望你。”
他想起司藤把答题卡碎片塞进藤根时的样子——不是供奉,是插U盘。藤脉能传导意识,那这光纹,说不定也能被“骗”。
他抽出编号999的答题卡,撕成三片。
第一片,刻上“大观园地形适配模型”;
第二片,写“立体机动装置推力参数”;
第三片,填“铠甲等级判定公式”。
三段逻辑,全是上一章他用来重构阵法的跨界推演。正常妖藤看不懂,但系统认——只要形式合规,就能糊弄过去。
他将三片答题卡嵌入光纹凹槽。
石门嗡鸣,光纹缓缓亮起,由暗红转为浅蓝。三道光脉在门心交汇,咔的一声,石门裂开一道缝。
谢无妄推门而入。
里面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根水晶柱,柱内封着一块石碑,碑文清晰可见:“阳光之源,生于心火不灭”。
他走近,水晶柱表面突然泛起波纹,一层淡金色光雾从柱底升起,带着腐蚀性,碰到空气发出滋滋声。
“情绪波动触发防御机制?”他眯眼,“还挺懂心理学。”
右眼裂纹剧痛,混沌之瞳几乎闭锁。他知道不能再硬撑,否则下一秒就得被反噬拖进“容嬷嬷附体”状态。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瞳孔已切换白切黑领域——圣光滤镜开启,周身气场骤变,温和得像个刚念完《弟子规》的儒生。
光雾活性立刻降低,升腾速度减缓。
他趁机靠近水晶柱,右手握紧匕首,刀尖抵住掌心,剧痛让他保持清醒。左手贴上水晶柱面,右眼墨玉彻底转为金纹,混沌之瞳强行启动最后一次吞噬解析——
【目标:碑文最后一行】
【解析模式:神纹级·因果掠夺】
【消耗:因果值500】
柱体剧烈震颤,碑文最后一个字“灭”突然扭曲,化作一道金光被吸入瞳孔。水晶柱随即崩裂,碎片落地即化为灰粉。
玉佩震动,缓存信息生成:【获得残缺碑文:“阳光之源,生于心火不灭”】
【转化因果值:500】
谢无妄靠墙喘息,右眼金纹缓缓退去,裂纹深得像快碎的玻璃。他抬手抹掉眼角血迹,从内袋摸出那张编号999的答题卡。
卡面依旧发烫,纹路微微跳动,像有心跳。
他盯着卡面,忽然发现一件事——
刚才在影蚀回廊,阳光角度偏移十五度时,地砖浮刻才与答题卡共振。可现在,天光又偏了十度,卡面热度不降反升。
“不对劲。”他低语,“这卡……不是在接收外界信号。”
是在回应某种内在频率。
他想起碑文最后那句:“心火不灭”。
心火?不是阳光?
他低头看匕首,刀柄上“生死看淡”四个字被磨得发亮。这把刀能转化情绪为因果值,靠的就是宿主的执念与痛感。
难道所谓的“阳光能量”,根本不是外来的光,而是由强烈执念点燃的内在火种?
他正要细想,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蹦出一行断续提示:
【……锚点……坐标重叠……】
【……第37号房间……投影……】
话没说完,屏幕黑了。
谢无妄没理会,只是将答题卡重新收好,转身走向出口。石门还在开着,通道安静得异常。
他踏出遗迹时,天光已斜成一片橙红。袖中玉佩微震,残存碑文在缓存中不断重组,一段新的推演模型正在生成——
阳光能量,不在外界,而在“心火”与“执念”的共振之中。
他摸了摸内袋,编号999答题卡依旧发烫,像一颗不肯冷却的心脏。
前方山道寂静,无人知晓,这座遗迹本不该存在。
它的坐标,与星际孤儿院第37号房间的投影,完全重合。
他迈出一步,脚底踩碎一块地砖。
砖缝里,露出一角泛黄纸边。
他蹲下,扯出半张残页。
纸上印着一行小字:
“考生编号:999,答题区未填,交卷时间: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