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指尖在被角上轻轻一弹,三片世界碎片在暗袋里同时震了一下,像三枚埋进土里的铜钱被雷引动。他没睁眼,呼吸依旧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可右手已经顺着被沿滑下去,握住了那把刻着“生死看淡”的匕首。
刀柄沾了汗,但他握得稳。
他知道,人进来了。
不是试探,是主力。脚步声压得极低,走的是“静音步法”,连地砖的震感都被某种符纸吸走。但再隐蔽,也逃不过混沌之瞳对因果的嗅觉——这些人呼吸的节奏,和地脉的跳动差了半拍,像是外乡人踩进别人的梦里。
他没动,反而把头往枕上偏了偏,像是无意识地调整睡姿。这一偏,正好让右眼裂纹朝向房梁,金纹在眼皮底下缓缓流转,像一口井底的钟,开始倒数。
吉祥在门外,手指贴着门框,一动不动。
她知道该等什么。
三息后,西墙根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是银簪被触碰的声音。
不是直接拔,是有人在试探封印松动没有。焦布条还缠着,可那股外来的灵压已经贴上去,像蛇信子舔着火堆。
谢无妄笑了,笑在心里。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敌方主力全部入局,三处盲区同步被触碰,伏击圈闭合。
他右手一翻,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朝下,轻轻在被面上划了一道。
这是信号。
吉祥立刻抬手,在门框上敲了四下:短、短、短、长。
**放行**。
下一瞬,焚化炉方向的地砖突然微微拱起,一道黑影贴地滑出,直扑库房暗道。御膳房地窖也冲出两人,一左一右包抄,目标明确——银簪。
谢无妄猛地睁眼,右眼金纹暴涨,混沌之瞳裂纹瞬间发烫,像是要炸开。他没管反噬,反而张口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墨玉玉佩上。
玉佩原本黑着,像块死物,此刻却被血浸透,表面浮起一层暗红纹路,像是被唤醒的封印。
系统007的声音在识海里断断续续响起:“检……测到……非法……唤醒……权限……不足……”
“少废话。”谢无妄低喝,“我要‘断发阻止’。”
“因果值……不足……当前余额……9800,召唤如懿需……9800……刚好……够……”
“那就够了。”
他抬手,将玉佩按在心口,血顺着指缝流进去。混沌之瞳最后一次亮起,墨玉瞳孔裂纹中浮现金纹,像齿轮咬合,发出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咔”。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玉佩炸开一道红光,直冲屋顶。
刹那间,长春宫上空云层翻涌,一道青影从天而降,脚未落地,长发已断。
一缕,两缕,三缕……青丝如雪纷飞,每根断发落地,都化作一道赤金符咒,瞬间蔓延至整个后宫地界。符咒连成一片,织成一张巨大天罗,将整座宫苑笼罩其中。
如懿立于半空,素衣如雪,断发飘散,声音清冷如冰:“凡起逆心者,断发同罪,气运尽锁。”
话音未落,三处入侵者同时跪地。
西墙根那人刚摸到银簪,手还没发力,心口突然剧痛,像是被人活活抽走了半条命。他抬头,看见自己头顶的气运线被天罗缠住,寸寸断裂。
御膳房那两人更惨,刚冲进库房,膝盖就砸在地上,额头磕出血,想爬都爬不动。
焚化炉出来的黑影首领反应最快,怒吼一声,手中祭出一面青铜镜,镜面浮现“剧情稳定器”四字,猛地一震,竟将天罗的压制力抵住三息。
“雕虫小技!”他冷笑,“你以为靠个断发诅咒就能定乾坤?银簪本就是我族圣物,地脉归我掌控!”
他说着,一掌拍向银簪。
银簪震动,地脉嗡鸣,焦布条开始冒烟。
谢无妄却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对方主动触碰银簪,等于把灵压和地脉连成一线。
他猛地翻身下床,匕首一划,割破左手掌心,鲜血顺着刀身流下,直接插进地砖缝,正对银簪震点。
“借你地脉一用。”他低声道,“还点利息。”
匕首与地脉共振,银簪瞬间发烫,焦布条“轰”地燃起黑火。那火不烧物,只烧气运,顺着灵压反向窜向黑影首领。
首领脸色大变,想抽手,可银簪像长进了地里,拔不出来。
黑火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所过之处,皮肤龟裂,气运线一根根崩断。
“你……你做了什么?!”他嘶吼。
“没做什么。”谢无妄站起身,右眼金纹未散,“就是让如懿的诅咒,顺着你的手,送你一程。”
天罗骤然收紧,无数断发化作锁链,缠上首领全身。他怒吼着催动青铜镜,镜面“咔”地裂开一道缝,剧情稳定器失效。
“不——!”
最后一个音还没落,天罗绞紧,护体真气崩碎,首领双膝跪地,七窍渗血,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
谢无妄走过去,一脚踩住他的手,匕首一挑,青铜镜飞起,被他抄在手里。
镜面裂了,可“剧情稳定器”四个字还在。
他冷笑:“拿《庆余年》的科技,来压《如懿传》的命格?你就不怕如懿姐姐一个不高兴,把你头发全薅了?”
首领头垂着,不动了。
谢无妄抬手,将青铜镜扔进火盆,火焰“轰”地窜高,镜面扭曲,最后化作一滩铜水。
他转身,看向长春宫上空。
如懿还浮在那儿,断发未止,天罗未收。
“行了。”他抬头,“任务完成,你可以走了。”
如懿低头看他,眼神清冷:“你可知断发诅咒,一生只能用一次?”
“知道。”谢无妄摊手,“所以我只用一次。”
“你不怕我反噬你?”
“你不会。”他笑,“你恨的是争宠夺权,又不是替天行道。我这局里没后宫,没争宠,只有个想炸地脉的疯子。你帮我,等于帮自己出气。”
如懿盯着他看了三息,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懂我。”
话音落,她抬手一挥,天罗消散,断发化作光点,随风而逝。
她身影渐淡,临走前留下一句:“下次,别再碰断发之人的心事。”
谢无妄没回应,只是抬手,接住最后一缕飘落的发丝。
发丝入手即化,留下一道极细的灼痛感,像是被什么烙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没在意,把匕首从地缝里拔出来,刀身黑得发亮,像是吸了什么不该吸的东西。
吉祥这时走进来,低声问:“银簪要拔吗?”
“不急。”他摇头,“焦布条还在烧,说明地脉还没稳。再等三刻。”
吉祥点头,退到一旁。
谢无妄靠回床边,右眼裂纹疼得厉害,像是有把锯子在里面来回拉。他抬手按了按,指尖沾了血,抹在匕首柄上。
刀柄上的“生死看淡”四个字,突然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