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在星骸神殿中盘膝坐下,并非直接开始深度闭关,而是分出一缕主要心神,沉入对“磐岳古神”遗骸中汲取的那些关于力量本源与对抗“归墟之息”的感悟之中,进行梳理与印证。
另一部分心神,则与星瞳大祭司保持着沟通,了解磐石遗族乃至这片归寂星海中其他遗族的具体情况。
磐石遗族,血脉源于古神后裔与部分先天土行精灵的融合,天生体魄强横,对大地、星辰之力有着极高的亲和力。
他们的修行之路,主要侧重于挖掘自身血脉潜能,观想古神图腾,引动“始源之气”淬炼肉身与神魂,追求肉身成圣,力破万法。金岩,便是此道的佼佼者。
而像虚璃所属的“幻光族”,则是能量生命体的后裔,擅长操控光、影、空间等虚无之力,身形缥缈,攻击诡异防不胜防。
除了这两族,据星瞳大祭司所言,在这片广袤的归寂星海深处,至少还存在着三支规模较小的遗族:“幽冥族”,擅长灵魂之道与阴影穿梭;“炎阳族”,驾驭原始烈焰,性情暴烈;“源木族”,拥有极强的生命力与治愈能力,能与植物乃至残破的星辰核心沟通。
这五支遗族,在“大寂灭”后的漫长岁月里,为了生存,既有过合作,也有过争斗。但随着资源日益枯竭,环境持续恶化,所有遗族都面临着传承断绝、血脉退化乃至整体湮灭的危机。
他们如同被困在几个即将沉没的孤岛上的幸存者,彼此间的隔阂,在生存压力面前,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天尊,若要带他们离开,恐怕需费一番周折。”星瞳大祭司不无担忧,“各族习性不同,且对外界心存极大的警惕与恐惧。尤其是炎阳族,性情最为刚烈多疑。”
林凡微微颔首:“无妨。吾会亲自走一趟。在此之前,需先为此界,留下一点薪火。”
他所谓的“薪火”,并非直接传授太初界的修行法门。两个纪元法则根基不同,强行改换功法,无异于拔苗助长。
他做的,是以太初之道为引,调和此地沉郁的“始源之气”,并借助对古神遗骸的感悟,为磐石遗族推演出一条更适合当前状况、能有效延缓血脉退化、甚至有望激活部分古老血脉的改良版传承。
他伸出一指,凌空勾勒。一道道蕴含太初真意的道纹在指尖流淌,并非凝聚成固定的功法文字,而是化作一篇篇流动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道韵图录”,直接印入星瞳大祭司、金岩、虚璃三人的识海深处。
这些图录,包含了淬体、凝魂、引气、战技等多个方面,与磐石遗族原有的修行体系一脉相承,却又在关键处做出了优化与引导,更契合当前天地环境,直指力量本源。
三人接收到这道韵图录,瞬间沉浸其中,身体不由自主地按照新的感悟运转力量。星瞳大祭司周身星光大放,那紧闭的竖眼颤动,似乎有睁开的迹象;金岩体表的暗金道纹更加璀璨,气息越发厚重沉凝;虚璃的身形则更加凝实,周围的空间涟漪变得稳定而有序。
“这……这太神奇了!”金岩率先醒来,感受着体内澎湃增长的力量,以及那困扰族群多年的血脉滞涩感竟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激动得浑身颤抖。
星瞳大祭司老泪纵横,对着林凡再次深深拜下:“天尊赐法之恩,如同再造!此传承,必能让我磐石遗族重现一丝上古荣光!”
“此法乃根据尔等根基所创,好生参悟,勤加修持。即便部分族人随吾离去,此界亦不会断绝希望。”林凡淡然道,“准备一下,三日后,随吾前往其他遗族之地。”
三日后,林凡带着星瞳大祭司、金岩与虚璃,离开了磐石界。他没有再走那缓慢的星尘古路,而是直接撕裂虚空,以自身无上法力,构建出一条临时的、稳定的空间通道。这份对空间法则举重若轻的掌控,再次让三位遗族强者深深震撼。
他们的第一站,是“炎阳族”所在的“熔核古界”。
这是一颗内部几乎被掏空的古老星辰残骸,内部充斥着永不熄灭的原始烈焰,温度极高,寻常生灵触之即焚。炎阳族便生活在这片火海之中,他们外形近似人形,但皮肤赤红,上有火焰纹路,双瞳如同两颗缩小的太阳,头发则是由跳动的火焰构成。
感应到外来者,尤其是其中还有星瞳这老对头的气息,熔核古界深处,一声暴怒的咆哮响起,一道巨大的火焰身影冲天而起,携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热浪,直扑而来!
“星瞳老儿!你竟敢带外人闯入我族圣地!找死!”
来者正是炎阳族当代族长,名为“焚烬”,脾气如其名,一点就着。
金岩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暗金色的拳头带着崩碎星辰的力量,直接迎上那焚天之火。
“轰隆!!”
拳劲与火焰碰撞,爆发出足以蒸发恒星的能量风暴。金岩身形微微一晃,而焚烬则被震得倒退数步,周身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焚烬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金岩的实力似乎比上次交手时强了一大截。
“焚烬族长,稍安勿躁。”星瞳大祭司上前,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等此次前来,并非挑衅,而是为尔炎阳族,送来一线生机。”
“生机?哼!尔等不外乎又想图谋我族圣火之源!”焚烬丝毫不信,目光警惕地扫过一直静立不语、气息平凡却让他本能感到极度危险的林凡。
林凡没有多言,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焚烬,以及他身后那片翻腾的熔核火海。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无尽的火焰轻轻一抓。
霎时间,整个熔核古界的所有火焰,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齐齐向着林凡的手掌方向朝拜、收敛!
那焚尽万物的暴烈气息,变得温顺而有序,甚至主动分离出一缕最为精纯的“太阳源火”本源,如同乖巧的精灵,萦绕在林凡的指尖。
焚烬以及所有感应到此处动静的炎阳族强者,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魅!他们世代与火为伴,掌控火焰如同本能,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易地、如同君王般命令他们赖以生存的圣火!
“你……你到底是何人?!”焚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吾名林凡,道号太初。”林凡指尖把玩着那缕太阳源火,声音平淡,“此火,源于宇宙初开,光明之源,尔等只知其暴烈,却未明其生生不息、滋养万物之德。一味强取豪夺,终有燃尽之时。”
他屈指一弹,那缕太阳源火飞回火海,整个熔核古界的火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活力,变得更加蓬勃而内敛,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醇和。
“纪元已更,外界有广袤天地,无尽资源,亦有更适合尔等修行之火。固守此绝地,唯有湮灭一途。可愿随吾离去,为族群寻一新路?”
林凡的话语,配合着那神乎其技的控火手段,以及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并无恶意的气息,彻底动摇了焚烬以及所有炎阳族人的心。
挣扎、犹豫、对未知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最终,焚烬看着那仿佛焕发新生的族地圣火,又看了看身后那些眼中燃起希冀的族人,猛地一咬牙,对着林凡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古老的臣服之礼。
“炎阳族……愿遵天尊指引!”
有了炎阳族的例子,后续说服幽冥族、源木族便顺利了许多。林凡分别展示了掌控幽冥、赋予生机的无上手段,让这些遗族深刻认识到,这位“太初天尊”拥有着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力量与境界,其善意也并非虚假。
最终,五支遗族达成共识,愿意各自选派一部分精锐族人(约占各族总人口的三成),随林凡离开归寂星海,前往新的纪元世界。这既是为了保留火种,也是为了探索新的可能。
人数确定,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批数量不少、且实力不俗的遗族安全、高效地转移出去。一直使用空间通道并非不可,但消耗颇大,且不利于长期往来。
林凡早有计较。他选择在磐石界外的稳定虚空中,亲自出手。
他祭出了太初神剑。完整的神剑悬浮于空,散发出开辟鸿蒙般的无上威严。林凡双手结印,体内太初之气奔涌而出,引动周遭星骸之力、混沌气流,乃至那五支遗族各自贡献出的一部分本源力量(如磐石界的土石精华、炎阳族的源火之种等),化作亿万道繁复到极致的混沌道纹,融入太初神剑之中。
“嗡——!”
神剑发出一声贯穿星海的清越剑鸣,剑身光芒大放,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光射出,并非斩向任何敌人,而是在虚空中,缓缓地、坚定地“刻画”起来。
剑光过处,虚空被强行稳定、塑形,一道道蕴含空间、时间、因果等诸多至高法则的符文被烙印下来,构成一个巨大无比、结构复杂到超越想象的环形门扉轮廓。
这是一个超远距离、超大规模的——跨界传送星门!
以林凡如今的境界,配合太初神剑之威,加上五支遗族的本源力量作为坐标牵引与能量补充,足以构建起一条连接归寂星海与太初界的永久性稳定通道!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七日。当最后一道符文落下,整个星门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九彩神光,门内不再是虚无,而是呈现出太初界那生机勃勃、星辰闪耀的景象!精纯的、与遗族们感知中截然不同的清新灵气,从门内缓缓渗透过来。
“星门已成。”林凡收回太初神剑,气息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门与太初界相连,受吾意志庇护,可自由往来。尔等可分批进入,彼界自有安排。”
看着那稳定运转、散发着浩瀚气息的星门,以及门后那充满生机的新世界,所有遗族,无论是决定离开的,还是选择暂时留守的,眼中都充满了激动、向往与对林凡的无尽敬畏。
薪火已传,星门初开。
上一纪元的遗民,终于踏出了重返广阔天地的第一步。而林凡的麾下,也因此增添了一批潜力巨大、传承古老的班底。他的足迹与影响,开始真正意义上,向着诸天万界乃至更古老的时空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