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负手而立,站在一片狼藉的沈家庄园核心区。他周身弥漫的玄阴气息尚未完全平息,如同袅袅青烟,将映照着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脚下是鬼见愁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宣告着一位天级中期强者的陨落。
幸存的七绝门护法与沈家高手们,此刻已是肝胆俱裂。副门主被一指秒杀,大长老生死不知,沈墨在他们眼中,已与来自九幽的魔神无异。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剩余的人顿时化作鸟兽散,只想逃离这个修罗场。
“现在想走?晚了。”
沈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他并指如剑,凌空虚点。
嗤嗤嗤——!
数道凝练至极的玄阴指风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每一个逃亡者的后心。惨叫声戛然而止,一道道身影如同被收割的麦秆,扑倒在地,生机瞬间断绝。
不过呼吸之间,场中再无站立之敌。沈家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高手,七绝门派驻在此的精锐,在沈墨面前,与土鸡瓦狗无异。
沈墨的目光,越过遍地的尸骸,落在了那座最为宏伟,此刻却显得格外寂静的主宅之上。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里有一道气息,虽然竭力压抑,却依旧无法掩饰其内心的惊惶与虚弱。
沈凌岳。
他生理上的父亲,也是将他与母亲推入深渊的元凶之一。
沈墨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掠过庭院,出现在主宅那扇沉重的紫檀木大门前。门未关紧,留有一丝缝隙,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又像是在绝望地等待最终的审判。
他轻轻一推。
“吱呀——”
大门洞开,厅内景象映入眼帘。富丽堂皇的装饰依旧,却驱不散那弥漫的死寂与压抑。沈凌岳独自一人,端坐在象征着家主权威的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抓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试图维持家主的威严,但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你终究还是来了。”沈凌岳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沈墨缓缓走入,步伐平稳,鞋底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每一声都敲击在沈凌岳的心头。“我来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同时,了结我们之间的因果。”
“因果?哈哈哈……”沈凌岳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沈墨,我是你的父亲!没有我,哪来的你!你这般弑父,就不怕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吗?”
“父亲?”沈墨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从你默许族人将我们母子驱逐,任由我们自生自灭的那一刻起;从你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对我母亲遭遇不公冷眼旁观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只剩仇怨,再无亲情。”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至于天打雷劈?我走过的路,尸山血海,雷劫加身亦不能奈我何。况且,若真有天道,第一个该劈的,也是你这等凉薄无耻之徒。”
沈凌岳被这番话噎得面色铁青,他猛地站起,伸手指着沈墨:“你以为你赢了?你杀了七绝门副门主,毁了沈家根基,你以为守夜人和古武理事会会放过你?你已是天下公敌!”
“聒噪。”沈墨眉头微皱,身形一动,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沈凌岳面前。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沈凌岳整个人被抽飞出去,撞碎了身后的名贵屏风,狼狈地摔在地上,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沫。他一身天级后期的修为,在沈墨面前,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天下公敌?”沈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漠然,“若天下与我为敌,我便踏平这天下。守夜人?他们此刻正乐见其成。古武理事会?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沈凌岳,你的眼界,终究只困在这小小的沈家,可笑,可悲。”
沈墨不再与他废话,神念如潮水般涌出,瞬间笼罩整个主宅。他清晰地感知到,在沈凌岳身上,有一件物品正散发出与他怀中玉佩同源,却更加隐晦的波动。
他隔空一抓。
“呃!”沈凌岳闷哼一声,一枚贴身佩戴的、样式古朴的青铜钥匙,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扯出,飞入沈墨手中。
钥匙入手冰凉,上面雕刻着细密繁复的云纹,中心处还有一个凹槽,形状与沈墨母亲留下的玉佩完美契合。
“果然在你这里。”沈墨摩挲着钥匙,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微弱的空间之力。这正是开启母亲可能留下真正传承或信息之地的“秘钥”。
“不!那是…那是我沈家的…”沈凌岳挣扎着想要爬起,眼中充满了不甘与贪婪。
“沈家的?”沈墨打断他,声音冷冽如冰,“这是我母亲的东西。你们沈家,不配拥有。”
他低头看着瘫倒在地,再无往日威严的沈凌岳,心中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淡漠的虚无。
“沈凌岳,看在你提供这枚钥匙的份上,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话音未落,沈墨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玄阴之气没入沈凌岳眉心。
沈凌岳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归于死寂。他维持着试图抢夺的姿势,生命已然终结。
沈家当代家主,沈凌岳,陨落。
就在沈凌岳气息彻底消散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被沈墨握在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微微震颤,散发出朦胧的清光。一道虚幻、温婉,却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的女子身影,自钥匙上浮现而出,凝聚在半空中。
虽然身影模糊,但那份血脉相连的悸动,让沈墨瞬间确定——这是母亲留下的一段神识烙印!
“墨儿……”
虚幻的身影轻轻开口,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温柔与思念。
“当你看到这段留影时,母亲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不要悲伤,这是母亲自己的选择。”
沈墨心神剧震,死死地盯着那道虚影,即便以他魔尊的心境,此刻也不由得泛起波澜。
“沈家并非你真正的敌人,他们,包括你的父亲,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是‘那些人’摆在明面上的眼线。”母亲的神识烙印继续诉说,道出了惊人的秘辛,“我真正的身份,乃是上古‘幽冥道’最后的传人之一。我们这一脉,世代守护着一个关于‘九幽核心’的秘密,这也是引来灭顶之灾的根源。”
“‘那些人’,自称‘巡天者’,他们视幽冥道为异端,妄图夺取九幽核心之力。当年我怀着你,被他们与沈家内应联手暗算,不得不自封大部分修为,隐匿于此……这枚钥匙,不仅能开启我留在‘云梦泽’深处的洞府,里面有你外公留下的真正传承与关于幽冥道的完整记载,更是感应‘九幽核心’方位的关键信物。”
“墨儿,你的血脉不凡,兼具我幽冥道传承与你父亲那边…某种特殊的古老血脉。你的路,注定充满荆棘。记住,在你足够强大之前,不要轻易探寻‘巡天者’的踪迹,他们…超乎你想象的强大……”
话语到此,母亲的神识烙印开始变得不稳定,身影逐渐淡化。
“好好活下去…我的孩子…”
最后一声充满眷恋的叮嘱消散在空气中,光影彻底湮灭,那枚青铜钥匙也恢复了平静。
大厅内,只剩下沈墨一人独立。信息量巨大,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巡天者……幽冥道……九幽核心……”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神锐利如刀。原来,母亲的身世如此曲折,而自己面临的敌人,远比沈家和七绝门要庞大和恐怖得多。
沈家,果然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而那个所谓的“古老血脉”,恐怕也与沈凌岳无关,而是源自沈家更久远的祖先,甚至可能与母亲口中的“巡天者”有某种关联。
他收起青铜钥匙和玉佩,心中已然有了新的目标。
云梦泽!
那里不仅有母亲留下的完整传承,更关乎到“九幽核心”的秘密,以及对抗“巡天者”的关键。
沈墨最后看了一眼这象征着他悲惨童年和仇恨起源的沈家主宅,眼神再无丝毫留恋。他转身,大步走出。
门外,夕阳如血,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
沈家的覆灭,在京城乃至整个华夏古武界,必将掀起滔天巨浪。但这对于沈墨而言,只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他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是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神秘而强大的“巡天者”!
沈家庄园之事已了,尘缘斩断。下一步,便是动身前往那处存在于传说与古籍之中的——云梦大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