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云一行人被陈长生那隐而不发，却更显深沉的气势所慑，脸色青白交替，最终在空明那看似慈悲实则戏谑的目光下，悻悻而去，只留下一句色厉内荏的“我们走着瞧”。
“苍蝇总喜欢围着转，拍走了便是。”空明浑不在意地拍拍手，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大哥，不必为这等货色烦心，徒增业障。走，小僧先带你去庶务殿把洞府定了，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天道院的‘生存法则’。”
陈长生点了点头，将皇甫云之事暂且压下。他深知，这种基于出身和偏见的敌意，绝非一时一事可以化解，唯有实力，才是最好的回应。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宛若仙境的栖霞群山。
沿途可见不少外院弟子，或御风而行，或乘坐仙鹤等灵兽，更多的则是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修行者特有的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竞争压力。
看到空明，不少人都会主动避让或点头致意，显然这小和尚在天道院的名头颇为响亮。
庶务殿位于一座尤为庞大的浮空岛上，殿宇恢宏，人来人往，比接引殿更为热闹。
殿内划分多个区域，有负责洞府租赁的，有发布任务的，有兑换功法资源的，还有处理贡献结算的，井然有序。
空明轻车熟路地带着陈长生来到洞府租赁的区域。
负责此处的是一位面色和善、修为在化灵境巅峰的老年执事，见到空明，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空明小师父，您今日怎么有空来庶务殿？可是洞府有何不妥？”
“非也非也，”空明指了指身旁的陈长生，“这位是陈长生，新入院的弟子，持天道推荐令，来选一处洞府。李执事，你可要给我们挑个好点的乙等洞府啊。”
“天道推荐令？”李执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态度依旧恭敬，连忙取出一面巨大的玉盘，玉盘上光影流转，正是缩小的栖霞群山立体图，上面标记着无数光点，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等级和状态的洞府。
“乙等洞府目前空余十三处，皆在灵脉节点之上，灵气充裕。”李执事手指点向几处闪烁着蓝色光华的位置，“陈师弟可以看看，这几处位置相对僻静，不易被打扰……”
陈长生仔细观瞧，正欲挑选一处位于山涧瀑布旁的洞府，却听旁边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
“李执事，甲三区那处临崖的乙等洞府，我们皇甫师兄要了！”
陈长生和空明转头，只见一个方才跟在皇甫云身后的年轻弟子，正趾高气扬地指着玉盘上的一处光点。
那处洞府位置极佳，背靠山崖，面朝云海，灵气光晕明显比其他乙等洞府更盛一筹。
李执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这位陈师弟正在挑选，按规矩，需得先来后到……”
那男子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规矩？我们皇甫云师兄可是内院皇甫峰师兄的亲弟弟！区区一个外院弟子，也配跟我们皇甫家争？”
又是皇甫云！陈长生眼神微冷。看来对方是不打算轻易罢休了。
空明嗤笑一声，正要开口，陈长生却伸手拦住了他。他看向李执事，语气平静无波：“李执事，按学院规矩，持天道推荐令，是否有优先选择乙等洞府的权利？”
李执事愣了一下，连忙点头：“确有此项规定，持天道、地枢两级推荐令者，可优先选择对应等级洞府。”
“那好。”陈长生手指直接点向那处临崖的乙等洞府，“我就要这一处。”
“你！”那皇甫家仆从气得脸色通红，却不敢在空明面前造次，只得恶狠狠地瞪了陈长生一眼，撂下句“你给我等着”，便匆匆离去。
李执事松了口气，赶紧为陈长生办理手续，将一枚控制洞府禁制的玉符交给他。
“何必与这等小人置气？”走出庶务殿，空明歪头看着陈长生。
“非是置气。”陈长生摩挲着冰凉的玉符，目光深邃，“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软弱可欺。有些界限，从一开始就要划清。”
他选择那处洞府，既是因其确实灵秀，也是一种姿态的宣示——我陈长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空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此言大善！佛也有金刚怒目之时。大哥，你比小僧想的还要通透。”
他话锋一转，“不过，洞府只是基础，在这天道院，真正重要的是这个——”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令牌，令牌呈淡青色，正面浮雕“天道”二字，背面则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数字——目前显示为“一百五十”。
“院令？”陈长生想起之前李执事结算时，似乎也提到了这个。
“没错，院令！”空明将令牌在手中抛了抛，“这可是天道院的硬通货，比灵石还管用。衣食住行，修炼资源，功法秘术，名师指点……几乎一切，都需要院令来兑换。”
他开始详细解释起来，语气也认真了几分：
“外院弟子，每月基础俸禄是一百枚院令，仅够维持最低程度的修炼消耗。内院弟子二百枚，核心弟子一千枚。但这只是基础，想要快速提升，就必须去赚取更多的院令。”
“赚取途径主要有几种：第一，完成天道院发布的任务。任务殿里的任务五花八门，从种植灵药、看守兽园，到剿灭邪修、探索秘境，难度不同，奖励的院令也从几十到成千上万不等。第二，自身有特殊才能，比如炼丹、炼器、制符、布阵，可以向对应殿堂申请，通过考核后接取专属任务，或者直接出售成品，收益颇丰。第三，境界突破，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学院都会给予一笔不菲的院令奖励。第四，也是最快但也最难的，就是在各类大比、考核中取得名次。”
空明指了指陈长生手中的身份玉牌：“你的院令数额就记录在这里面，心神沉入即可查看。初始……嗯，天道推荐令入院，应该会额外赠送一百院令。”
陈长生心神沉入玉牌，果然看到一个数字：100。
“一百枚院令，能做什么？”他问道。
空明掰着手指头算：“去传功阁一层阅览基础功法典籍，一个时辰收费一枚院令。听一次外院长老的公开讲法，收费十枚院令。兑换一瓶最普通的回气丹，需要五枚院令。你想去那天道院闻名遐迩的‘淬灵池’修炼一个时辰？抱歉，一千院令起步。”
陈长生暗暗咋舌。这一对比，自己这一百枚院令，简直是杯水车薪。难怪那些弟子行色匆匆，都在为院令奔波。
“所以啊，”空明总结道，“在这天道院，院令就是修为，就是时间，就是未来！没有院令，寸步难行。而那些世家子弟，为何起步就比我们高？因为他们背后有家族支持，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院令，让他们无需为资源发愁，能心无旁骛地修炼。”
他顿了顿，看着陈长生，意味深长地说：“大哥，你丹武双修，尤其是炼丹之术，曾在那凌云州丹会夺魁，这或许是你最快积累院令的途径。丹堂那边，一向是院令消耗和产出的大户。”
陈长生目光微动，点了点头，“你这小和尚，暗地里是不是某个情报组织的首脑？关于我的传闻你是了如指掌啊！可是……看你这光秃秃的脑袋也不像啊！”
空明的话，为他指明了初期立足的方向。炼丹，确实是他的一大优势。
“除了院令体系，你对天道院的层级了解多少？”陈长生又问，他需要尽快熟悉这个庞然大物。
空明如数家珍：“弟子分三等，外院、内院、核心，这你知道。管理层面，执事，通常由元婴境到化神境巅峰的修士担任，负责各类日常庶务，就像刚才的周通、李执事。之上是长老，修为至少是化神境，高者可达大乘境巅峰，他们或负责重要殿堂，如传功阁、丹堂、器殿，或是修为高深、地位尊崇的宿老，偶尔开坛讲法。”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敬畏：“再往上，就是副院长和院长大人了。他们……皆是道圣境的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弟子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得一面。他们是天道院的定海神针，也是我等修行路上需要仰望的星辰。”
道圣境！陈长生心中凛然。
那是他体内那三缕道力的源头境界，是真正站在此界巅峰的大能。自己身怀道力之事，绝不可轻易暴露。
“多谢。”陈长生真诚地对空明道谢。这些信息，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省去了他大量摸索的时间。
“客气啥！”空明笑嘻嘻地摆摆手，“走吧，大哥，去你的新洞府看看。安顿下来后，小僧带你去丹堂和任务殿转转，让你切身感受一下，院令的魅力所在！”
陈长生握紧了手中的身份玉牌，那上面“的数字，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前路清晰了许多，也感受到了更具体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