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之海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仿佛连流动的能量都为之凝固。
元凤凝视着那流转星辉的身影,复杂的心绪最终化为一声平静却沉重的询问:“如果真是这样……最终,你会抹去我的灵魂,对吗?”
紫金凤凰周身的光晕微微波动,它没有承认,也未否认,只是以亘古般的沉默作为回应。这沉默本身,已然是一种答案。
元凤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宿命后的释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无所谓了。从我意识到自己是谁,或者说是什么的那一刻起,这就已是我注定要面对的结局。”
“你,难道就不想活下去?”紫金凤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探究。
“想。确实有些……舍不得那些吵吵闹闹的家伙。”元凤的语调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情,但下一刻,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闪过暗影小队在眼前覆灭的惨烈景象,虚幻的意识体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冰冷的、近乎执念的火焰:“但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讲。”
“我和【梦魇】玛埃玛,有一笔血债,必须亲手了结。”元凤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完成。”
紫金凤凰沉默了更长时间,仿佛在权衡着某种古老的规则与当下的变数。最终,它那蕴含法则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会的。”
“那就行了。”元凤像是了却了最大的心愿,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对他而言,这似乎已是足够的补偿。
“融合第二块碎片后,有一件事,需要由你来决定。”紫金凤凰转换了话题,一个紫金色的水晶球自虚空中凝聚,缓缓飘至元凤面前,其中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星河。
“何事?”
“这第二块碎片,既是我的一部分,也是一把钥匙。”紫金凤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一把能够解开蓝星众生身上灵能枷锁的钥匙。”
“什么意思?”元凤眉头紧锁,感到不解,“这种事,由你这位法则的化身来执行,不是更直接吗?”
“不。”紫金凤凰的回答清晰而决绝,“解开枷锁,引领一个文明方向的抉择,必须由人来完成。而我,并非人类。”
元凤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凝视着眼前这枚关系着亿万生灵命运的水晶球,缓缓问道:“那么,使用这把钥匙,究竟会带来什么?”
紫金凤凰周身星辉流转,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它将带来……麒麟所一直期待与追寻的,灵能科技的真正飞跃与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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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将淡金色的光芒投入临时安全屋,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切出明晰的光柱。
元凤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眼。深度冥想带来的空灵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体内平稳流转、近乎完全恢复的灵能。
“醒了。”守在窗边的雷振宇低声道,目光仍警惕地扫视着窗外。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嗯。”元凤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正好赶上了时候。”
“队长他们还在休息。按计划,等大家醒来我们就转移。”雷振宇言简意赅。
元凤看向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你的状态,看上去比昨晚好了不少。”
“硬撑着一口气而已。”雷振宇微微摇头,“昨晚队长按消耗分配警戒,我灵能近乎枯竭,被排在最末一班,算是多休息了片刻。”
“看来那场恶战,对你的负担同样不小。”元凤了然。
“彼此彼此。”雷振宇终于转过头,看向元凤,意有所指,“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不多时,安全屋内响起窸窣的动静,黎明小队的成员们陆续醒来,迅速从短暂的休整中切换至备战状态。
林宇见元凤已清醒,径直走来,压低声音问道:“感觉怎么样,状态能跟上吗?”
“灵能充沛,没有问题。”元凤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好。”林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切入正题,“我们即刻开始乔装,分散行动。你与符耀、云影一组,我们三组人马保持可见距离,交替掩护,最终在这个地点汇合。”
他说话的同时,已将一份加密坐标发送至元凤的终端。
元凤垂眸扫过屏幕,眉梢微挑:“一个闹市区?”
“没错。”林宇颔首,声音压得更低,“巨大的人流会吞噬掉所有细微的痕迹,是我们眼下最好的‘隐身衣’。”
“明白。”元凤了然,利落地收起终端。无需多言,战术意图已在瞬间达成共识。
随着指令下达,安全屋内立刻响起细碎而有序的声响。队员们利落地卸下身上的作战装备与制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符合当地风格的普通便装。
随后,他们取出特制的生物薄膜,轻轻覆盖在面部。薄膜如同活物般自动贴合、调整,短短数秒后,一张张截然不同的陌生面孔便取代了原本的容貌。
与之同步,他们随身终端内预载的虚拟身份信息也已激活覆盖,完成了从里到外的彻底伪装。
“试音,123……”林宇压低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隐藏式耳机中。
“云影,收到。”
“雷振宇,收到。”
“苏然,清晰。”
……
通讯检查完毕,全员频道畅通。众人最后一次检查了隐藏在便服下的贴身武器与应急装备。
“一组,出发。”林宇下令。
安全点的门被轻轻推开,伪装成结伴出游姐妹的白小寅与苏然率先走出。
她们步履轻松,谈笑自然,但眼角的余光已不动声色地将周遭环境、行人、车辆乃至远处窗口的反光都纳入评估。步行至街角,苏然自然地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同时,清晰而简短的信息已传回频道:“周围一切正常。”
随即,两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汇入车流,向着市中心方向驶去。
目送出租车远去,林宇在频道中发出指令:“二组,出发。”
元凤、符耀与云影随之走出。三人如同偶然同行的路人,保持着既不疏远也不亲近的微妙距离,沿着公路不紧不慢地步行。
行进一段后,元凤目光锁定了一辆停靠在路旁、车主正在休息的本地牌照汽车。他主动上前,用流利的当地方言与车主攀谈起来,几句寒暄后便商定了搭顺风车的价格。很快,这辆载着三位“顺路旅客”的普通汽车,也朝着市区方向驶去。
估算着前两组均已顺利上路并拉开足够的时间差,林宇最后看了一眼已清空的安全点,对雷振宇点了点头:“三组,我们走。”
两人登上那辆看似不起眼、实则经过改装的越野车。电机低沉地嗡鸣声中车辆平稳地驶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汇入了通往市区的公路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