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玉簪示警
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扎了下头皮，不是疼，是像被蝴蝶翅膀扫过的痒。她正坐在廊下看五郎练字，那簪子上的鸽血红宝石突然亮起来，在宣纸上投下道红影，把五郎写的 “平安” 二字圈成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咋了？” 三郎举着串糖葫芦从月亮门进来，糖衣上的芝麻沾了满脸，活像只偷吃东西的花狸猫。他凑过来看宣纸，突然指着红影喊，“这不是户部侍郎家那胖小子的模样吗？”
沈清辞没说话，指尖碰了碰血脉簪。宝石里浮出片模糊的影子：胖小子正举着块石头，往个眼熟的青花瓷瓶上砸 —— 那瓶子是大郎昨天刚从古玩店淘回来的，摆在正厅的博古架上，瓶身上画着连片的海棠花。
“他要偷东西？” 三郎把糖葫芦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嚷嚷，“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说着就要往外冲，被谢景行一把拉住。
谢景行的手指正捏着块玉佩，正是昨晚从胖小子石头里发现的 “萧” 字玉。此刻那玉佩突然发烫，与沈清辞腕间的鸿光铃相碰，竟弹出串火星，在青砖上烧出个 “偷” 字。
“别急。” 谢景行的声音很稳，“他一个小屁孩不敢自己来，定是有人指使。” 他看向大郎，“大哥觉得，是萧党想借户部侍郎的手来捣乱？”
大郎刚从衙门回来，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点墨渍。他摸着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指尖在瓶身的海棠纹上轻轻摩挲：“户部侍郎和萧党素有往来，上次在朝堂上就帮着萧党说过话。” 他突然笑了笑，“既然送上门来，不如顺势钓条大鱼。”
四郎背着药箱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推了推眼镜：“我刚配了点痒痒粉，撒在瓶底，保证他碰了就浑身难受，还查不出缘由。”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里面的粉末泛着淡淡的粉色，像碾碎的海棠花瓣。
“我来布置！” 三郎抢过瓷瓶就要往瓶子底下撒，被五郎拉住 —— 他举着本《机关术》，指着其中一页说：“书上说可以装个小机关，一碰就会发出响声，还伤不到人。”
沈清辞看着他们忙忙碌碌，血脉簪突然又亮了亮。这次宝石里的影子更清楚了：胖小子躲在墙角，旁边站着个穿灰衣的男人，正往他手里塞个小布包，看形状像是把小匕首。
“他带了刀！” 沈清辞拽着谢景行的袖子，鸿光铃 “叮铃” 直响，金光照亮了博古架最上层的暗格 —— 那里藏着大郎从瀚海宫带回来的账册，用西域的丝绸裹着，透着淡淡的海棠香。
谢景行眼睛一沉，突然把沈清辞往身后藏：“三郎，去把护卫叫来，守在正厅四周。” 他又对大郎说，“大哥，把账册移到密室，换上几本假的。”
众人忙得团团转时，沈清辞的守护兔突然从发间跳下来，顺着廊柱往下爬，银丝耳朵指着院门外的方向。没过多久，就听见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少爷，户部侍郎派人送帖子来了，说想带小公子来赔罪。”
“来了。” 大郎接过帖子，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显然是临时写的。他对管家说，“请他们进来，就说我们正好在赏瓶。”
没过多久，户部侍郎就带着胖小子进了门。侍郎穿着身藏青色官袍，脸上堆着假笑，眼角却总往博古架上瞟。胖小子缩在他爹身后，眼神躲躲闪闪，袖口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沈大人别来无恙。” 侍郎拱手作揖，语气谄媚，“犬子不懂事，昨日冲撞了贵府小姐，特来赔罪。” 他拍了拍胖小子的背，“还不快给小姐道歉？”
胖小子嘟囔着说了句 “对不起”，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沈清辞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袖口蹭来蹭去，像是在摸什么尖锐的东西。
“小孩子不懂事，难免犯错。” 大郎笑着摆手，故意把话题往瓶子上引，“我这刚得了个宝贝，瓶身上的海棠花是前朝画师画的，据说沾了灵气呢。”
侍郎的眼睛亮了亮，借着赏瓶的由头往博古架边凑。胖小子趁机跟在后面，手悄悄往袖口摸去。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瓶子时，沈清辞发间的守护兔突然跳过去，对着他的手背就是一口 —— 不是真咬，是用银丝耳朵轻轻扎了下。
“啊！” 胖小子吓得叫出声，手里的小匕首 “当啷” 掉在地上，正好落在四郎撒的痒痒粉里。他刚要去捡，突然浑身发痒，痒得在地上打滚，把官袍都蹭脏了。
“这是咋了？” 侍郎慌了神，想去拉儿子，却被谢景行拦住。
谢景行捡起地上的匕首，刀鞘上刻着个小小的 “萧” 字，与他手里的玉佩分毫不差。“侍郎大人，” 他的声音冷下来，“令郎带着刀来赔罪，是想赔什么？”
侍郎的脸瞬间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胖小子还在地上打滚，嘴里胡乱嚷嚷：“是萧叔叔让我做的！他说把瓶子砸了，就能拿到里面的账册！”
周围的护卫突然围了上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侍郎吓得腿一软，“扑通” 跪在地上：“我招！我全招！是萧侍郎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拿到沈府的账册，就能治你们的罪！”
大郎冷笑一声：“账本我们确实有，不过是萧党勾结吐蕃的证据。” 他拍了拍手，管家捧着个木匣出来，里面的账册上盖着萧侍郎的私印，“多谢侍郎大人送上门来，省得我们再去拿了。”
侍郎看着账册，面如死灰。三郎早已让人去报官，没过多久，京兆尹就带着官差赶来，把侍郎和胖小子一并押了下去。胖小子还在喊痒，引得官差们偷偷发笑。
“搞定！” 三郎拍着大腿，把剩下的糖葫芦塞进嘴里，“还是清辞的兔子厉害，一扎就扎出个大坏蛋！”
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不烫了，宝石里的红影渐渐散去，露出里面映着的笑脸 —— 是她自己的样子，发间别着守护兔，腕间的鸿光铃闪着金光，像个真正的小贵人。
五郎举着《机关术》跑来，指着其中一页说：“你们看，书上说灵物认主，能辨善恶，说的就是清辞的兔子吧！”
谢景行把 “萧” 字玉递给大郎：“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萧党插翅难逃了。” 他摸了摸沈清辞的头，发间的守护兔蹭了蹭他的指尖，像是在邀功。
中午的饭桌上摆满了好菜，苏婉卿特意给沈清辞做了海棠炖雪梨，甜丝丝的，解腻又爽口。三郎眉飞色舞地讲刚才抓贼的经过，说胖小子打滚的样子像只翻壳的乌龟，逗得众人直笑。
沈清辞没怎么说话，只是小口喝着雪梨汤。她发现血脉簪上的红宝石更亮了，像是有团小火苗在里面烧。谢景行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声说：“这是玉簪在护着你呢。”
下午，大郎带着账册进宫面圣。据说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彻查萧党，连带着户部侍郎的家产都抄了，搜出不少与萧党往来的书信。消息传回沈府时，三郎正在教守护兔翻跟头，乐得差点把兔子扔到天上。
“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他举着守护兔欢呼，鸿光铃突然 “叮铃” 响，与兔子的银丝耳朵相碰，弹出串金红色的光，在院子里织出朵大大的海棠花。
五郎忙着把今天的事记在《沈府奇闻录》里，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沙沙响。四郎在药箱里翻找，说要给守护兔做个小垫子，免得它总趴在沈清辞头上硌着。
沈清辞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谢景行给博古架换花瓶。新摆上的是只白瓷瓶，瓶身上没有画海棠，却被谢景行用刻刀雕了圈银丝，正好绕在瓶颈上，像给瓶子戴了串小铃铛。
“好看吗？” 谢景行把瓶子转了半圈，阳光照在银丝上，闪着细碎的光。
沈清辞用力点头，血脉簪在发间轻轻晃，像是也在说好。她突然发现，红宝石里映出的院子格外热闹：三郎的笑声、五郎的读书声、四郎翻药箱的声音，还有谢景行刻刀划过瓷器的轻响，混在一起，像支好听的曲子。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烧得通红，把沈府的青瓦染成了金红色。大郎从宫里回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是皇上赏的西域玛瑙，红得像沈清辞的血脉簪。
“皇上说，以后沈府就是京城的表率。” 大郎把玛瑙递给沈清辞，“还说要亲自来看看咱们的祠堂。”
三郎一听就跳起来：“那得把祠堂再修得气派点！让皇上也见识见识咱们家的宝贝！”
沈清辞摸着手里的玛瑙，突然觉得血脉簪烫了下。宝石里闪过个模糊的影子：皇宫的角楼上，有人正往沈府的方向望，手里捏着块玉佩，玉佩上的 “萧” 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她刚要说话，就被三郎拉去看他给守护兔做的小窝 —— 是用海棠花瓣铺的，软乎乎的像团粉色的云。守护兔跳进窝里打了个滚，银丝耳朵蹭着花瓣，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谢景行注意到沈清辞的神色，悄悄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沈清辞把玛瑙往他手里塞，血脉簪的红光正好照在玛瑙上，映出个小小的人影。谢景行的脸色沉了沉，指尖捏着玛瑙说：“看来，宫里还有萧党的余孽。”
晚风从月亮门吹进来，带着院子里的海棠花香。沈清辞看着天边最后一缕晚霞消失，突然觉得鸿光铃有点凉。她知道，虽然解决了户部侍郎，可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