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尚未完全消散,雁门关城楼上的寒风如刀割面,刺骨生疼。
赵构身披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地站在石栏之前,目光紧锁着北方那片苍茫无垠的大地。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那信上的字迹虽显潦草,却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完颜习不失收拢宗弼残部三千余人,屯兵蔡州,意图断我中路军粮道!”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若一座紧锁的山峰:“若是让这三千金兵偷袭得逞,岳飞的中军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赵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从赵构手中接过密信,目光如电般一扫,旋即落在案上铺开的地图之上。他的手指轻轻点在“蔡州”二字所在之处,神情凝重道:“蔡州乃金军连接中原与河北的关键咽喉要地。倘若能够焚毁其营地,不但能解岳飞之危,更可对金人形成震慑,动摇他们的军心。”
赵构微微抬眸,望向东方,晨光如利剑般穿透薄雾,洒落在关隘之上,仿佛为他注入了一股坚定的信念。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沉稳且坚定地说道:
“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的‘新玩意儿’。”
校场之中,火器营工匠首领郭浩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陶制瓶罐,神情激动不已,正准备向赵构演示。
“官家请看!这便是依据系统兑换的‘火油弹配方’制作而成。我们以桐油、硫磺和松脂反复调试配方,再用浸油麻布包裹,扔出去之后,火势能够持续燃烧半个时辰,即便是泼水也难以将其扑灭。”
赵鼎凑近,仔细端详。
赵构接过瓶子,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坚硬的陶壁,略作沉吟后说道:“蔡州金军的粮仓设在西北角,你挑选二十名精锐之士,于子时潜入——待火起之时,牛皋即刻率领骑兵发动突袭。”
郭浩躬身抱拳,神色郑重地应道:“臣定当不辱使命!”
他刚转身欲退,却被一阵震天动地的脚步声打断。
只见牛皋手提熟铜锏,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闯入校场,嗓音如雷般炸响:“官家!末将请战!背嵬军的兄弟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去砍金狗的脑袋当酒壶,那才叫畅快淋漓!”
赵鼎无奈地轻叹一声:“牛将军莫要着急,夜袭讲究的是‘静’,并非单纯依靠蛮力。”
赵构却并未恼怒,反而笑着丢给牛皋一块黑底金纹的令牌:“急什么?朕给你安排了一桩美差——等火起之后,你便带领三百骑兵冲进去,记得给马脚裹上黑布,悄无声息地斩杀敌军官,切莫去追击那些散兵。”
牛皋咧嘴一笑,稳稳接住令牌,豪情万丈地说道:“明白!末将就像那偷了鸡的黄鼠狼,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赵构满意地点点头,目送牛皋离去,而后又低声对郭浩叮嘱道:“务必准时点火,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臣明白。”
暮色如墨,渐渐四合,雁门关内却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议事帐中,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众人忙碌的身影,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赵鼎站在帐中,手中紧捏着一份新的情报,眉宇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他踱步至案前,将那份密报轻轻压在《讨金檄文》之下,心中隐隐升腾起一丝警觉。
“官家。”他轻声唤道,“李安全今日已抵达驿馆,宣称西夏愿与大宋结盟。”
赵构正手持毛笔,专注地批阅军务文书,听闻此言,微微一顿,旋即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冷静而深邃的光芒:“哦?西夏倒是来得迅速。”
他缓缓起身,走到案前,随手将一枚翡翠如意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明日早朝,朕便会见他。”
赵鼎看着那枚翠绿欲滴、剔透温润的如意,心中微微一动。
他知晓,这绝非随意摆放的装饰品,而是——一枚精心布置的诱饵。
然而此刻,二人皆默契地没有多言。
帐外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那声音仿佛是催促命运前行的鼓点,一声紧似一声。
赵构伫立在帐门口,目光望向远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在成都宫中,那个跪在雨中,坚定立下北伐誓言的身影。
“相父……这一回,换我来完成您的遗志。”
夜色愈发深沉,星辰隐匿于厚重的云层之后,不见踪影。
而在这片黑暗之中,一场如雷霆般震撼的行动,正悄然拉开帷幕。
帅帐之内,烛光昏黄摇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影影绰绰,气氛压抑而沉凝。
李安全恭谨地站在案前,双手下意识地搓动着,眼神却时不时偷偷掠过赵构案上那枚翡翠如意——这,才是他此次前来的真正目标。
“官家。”李安全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声音低柔且恭敬,“西夏愿与大宋结盟,携手共抗金国,只是还望官家割让环州之地,以此彰显结盟诚意。”
赵鼎坐在一旁,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李安全,旋即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在暗自思索。
赵构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神色淡然,轻轻一笑:“哦?环州之地……”
他微微一顿,缓缓抬眸,目光如炬般直视李安全,语气陡然变得温和:“环州可以给你。不过嘛——你也得帮朕一个忙。”
李安全微微一怔,连忙拱手作揖:“官家但说无妨。”
赵构缓缓放下茶盏,从容地从案上抽出一封书信,轻轻推到李安全面前:“你替朕把这封信带给完颜习不失,就说……我军主力正在吴玠统领的西线集结,蔡州此刻兵力空虚,正是可乘之机。”
李安全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精光,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说道:“官家放心,我这便派人送去!”
“去吧。”赵构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案角,“记住,越快越好。”
李安全躬身告退,脚步轻快地走出帅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待他离开后,赵鼎悄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李安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低声向赵构问道:
“官家早已识破他是金人内应?”
赵构冷笑一声,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朕岂会轻易将实情告知于他?他既然想充当双面间谍,那就让他继续把戏演下去好了。”
深夜,狂风席卷着残云,雁门关外一片肃杀之气弥漫。
张宪带着一名黑衣密探,脚步轻盈地悄悄潜入帅帐,而后跪地恭敬禀报:“官家,已成功查明蔡州金军的布防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草图,手指指向地图上的关键位置,说道:“粮仓设置在西北角,此处守卫百人,巡逻队每两刻钟换岗一次;完颜习不失的大帐位于营地中央,周围有亲兵两百人,戒备极为森严。”
赵构听完,拿起朱砂笔,在地图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斩钉截铁地说道:“三更一刻,郭浩率领火器营火烧粮仓,牛皋带领骑兵从侧翼突袭,张宪你则率领皇城司封锁后路,一个活口都不许留下!”
赵鼎沉思片刻,补充道:“还需切断他们的水源,让他们连救火的水都无从寻觅。”
赵构点头称是,当机立断地下令:“传令下去,命人在蔡州城外围的水井中投入沙石、毁坏水泵,彻底断绝其水源。”
张宪抱拳领命:“臣即刻安排。”
赵构目送他离去,转头看向赵鼎,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战,并非单纯为了歼灭敌军,而是要‘钓’他们上钩。”
赵鼎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问道:“李安全那边,官家是打算放长线?”
赵构轻轻点头,语气温和却透着坚定:“让他把假情报送给完颜习不失,朕要让他们误以为蔡州当真如信中所言,是座空城。”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皇城司密探低声禀报:“官家,李安全派出的信使已然出发,正朝着蔡州方向赶去。我们的人已经暗中跟上。”
赵构微微一笑,眼中燃起炽热的火焰:“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夜风呼啸而过,星辰仿佛也被这凛冽的气势所震慑,隐匿了身形。
蔡州城外三十里处的一片密林中,临时搭建的帅帐内,灯火如豆,在风中摇曳不定。
赵构身披战甲,正端坐在案前,目光紧紧盯着手中那张由张宪绘制的手绘地图。
“此处距离蔡州城仅有五里……”他喃喃自语,手指缓缓滑过地图上的某一处标记。
帐外,夜色如墨,沉沉地压下来,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杀机。
而在更为遥远的地方,那位尚被蒙在鼓里的完颜习不失,正满心期待地摩拳擦掌,准备发动一场自以为是的“致命奇袭”。
他浑然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精心策划、足以将其吞噬的火海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