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笑了笑。
“但实际上,一锅大杂烩。”
“第二个问题,组建时间太短,队员之间根本没有形成默契,更谈不上信任。打起来各自为战,都想表现自己,结果就是互相干扰,破绽百出。”
“第三个,也是最要命的一点。”
林辰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点中了几个阵亡最快的蓝点。
“不同部队出身的人,有不同的肌肉记忆和战术习惯。这些东西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了,短时间内根本改不掉。”
他指向其中一个蓝点。
“就说这个徐武,我认识,以前狼牙的,丛林战的好手。刚才对抗开始,他遭遇敌人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就地卧倒,寻找掩体,然后进行火力压制。这个战术动作,在野外丛林里,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但是!”林辰加重了语气,“这里是城市攻坚,是cqb近距离战斗!他这一趴下,直接把自己下半身的活动能力全给废了,视野也受限,在敌人眼里,他就是个固定靶,不打你打谁?”
他又点向另一个蓝点。
“还有这个,赵小黑,原武警特警的精英,擅长人质解救和防暴。他的习惯是破门之后,先用防爆盾顶在前面,控制住场面,等待后面的队友跟上,形成完整的攻击队形。”
“这个习惯,对付一般的持械歹徒没问题。可你们今天模拟的对手是谁?是孤狼!是跟你们一样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他那慢悠悠的一等,里面的敌人早就反应过来了,几颗手雷就能把他和他的队友一起送回老家!”
监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林辰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回荡。
谢宏的脸色由黑转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林辰说的,全都在点子上。
过了半晌,谢宏才涩声开口问道:“那你们孤狼b组……最初组建的时候,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一样。”
林辰摇了摇头,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们b组,根子上全都是从各大军区的野战部队里选拔出来的,纪律制度和基础战术思想是统一的。而且我们组建后的头三个月,什么高难度的科目都不练,就练一件事。”
“融合。”
“把每个人从老部队带来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习惯,全部打碎,全部清零!然后再把孤狼的战术,孤狼的习惯,重新浇筑进去,把十几个人,塑造成一个人!”
林辰转过身,看着谢宏和雷凯,目光灼灼。
“老谢,老雷,我最后再说一句,可能不太好听。”
“你们的训练方法,从根子上就错了。”
“你们就是照着那些教材,那些外军的训练资料,原封不动地搬过来的,对吧?看起来很科学,很高大上。”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是特警!你们的战场不是在丛林,不是在沙漠,而是在我们脚下这座城市里!”
“你们应该练的,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全地形作战,而是城市攻坚!把这一项,给我往死里练,练到极致!这才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办公楼前的空地上,刚刚结束对抗演练的小虎队队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虽然身上还穿着精良的单兵装备,但那股子精气神儿,早就被孤狼b组打没了。
谢宏背着手,脸色黑得能拧出水来,在队伍前来回踱步。
“输了,感觉怎么样?”
没人敢吱声。
“是不是觉得很丢人?”谢宏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丢不丢人!”
“不丢人!”队伍里,赵小黑梗着脖子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输给孤狼,不丢人!”赵小黑的声音更大了,“他们是全军最顶尖的特种部队,我们输了,说明我们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我们认!”
“对!我们认!”何苗和段卫兵也跟着喊了起来。
看着这群虽然输了但依旧不服输的年轻人,谢宏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输了不丢人,不敢承认自己技不如人,那才叫丢人。”谢宏的目光转向了刚走过来的林辰,“这次,多亏了林辰队长和孤狼的兄弟们,给我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上了一课。”
他冲旁边的陈国涛点了点头:“国涛,带他们去整理装备,好好复盘总结!”
“是!”陈国涛应了一声,领着还想往林辰身边凑的陶静等人离开了。
陶静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甘,但最终还是被何苗拉走了。
等人都走远了,谢宏才搓着手,一脸热切地凑到林辰跟前。
“林老弟,你看……这次的训练效果,那是立竿见影啊。”
林辰面无表情:“谢大队有话直说。”
“嘿嘿,”谢宏干笑两声,“你看,我们特警队,底子不差,就是缺一套系统、科学、能跟得上时代的训练体系。你能不能……抽空帮老哥我,把这个体系给搞起来?”
“没空。”林辰拒绝得干脆利落,“我自己的部队还一堆事。”
开什么玩笑,搞一套完整的训练体系,那是人干的活吗?掉的头发都够织一件毛衣了。
“别啊!”谢宏急了,一把拉住林辰的胳膊,“条件你开!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林辰依旧不为所动。
谢宏一咬牙,伸出五根手指头:“加钱!”
林辰的眉毛挑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大队,我是真的……”
“我懂!我懂!”谢宏一副“兄弟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表情,再次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诱惑,“我知道你们经费也紧张,这样,我私人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林辰:“……”
这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
……
食堂里,气氛有些微妙。
孤狼b组和特警小虎队的队员们坐在一起吃饭,但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
雷凯,特警队的副大队长,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汉子,正对着谢宏苦口婆心地劝。
“大队,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打个报告,通过官方渠道邀请林队长来指导比较好。你这私下里又是加钱又是给红包的,影响不好。”
谢宏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你懂个屁!等你的报告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这是特事特办!”
而另一边,餐桌的焦点,则在林辰身上。
陶静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林辰之前的话,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尊敬”,她端着自己的餐盘,硬是挤在了林辰和史大凡中间。
“林大哥,你多吃点这个,这个是我们食堂的招牌菜,红烧狮子头!”
说着,她夹起一个硕大的肉丸,不由分说地就放进了林辰的碗里。
林辰的筷子顿在半空,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