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刚到网吧,就看见周琦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手里还拿着根雪茄,雪茄散发着淡淡的烟味,还是上一世他喜欢的牌子。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周总,找我有事?”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周琦站起来,吸了一口雪茄:“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听说你昨天骂了我弟弟?”
“是他先欺负夕悦的。”想起昨天周磊欺负夕悦的场景,我心中的怒火忍不住燃烧起来。
周琦笑了笑:“夕悦?就是你隔壁的那个丫头?长的挺漂亮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欲望。
我眼睛一眯,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周琦,你要是敢碰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王越,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开网吧的小老板,我要是想整你,分分钟就能让你破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破产?你别忘了,你公司因为强拆的事已经上了市建委的黑名单了,要是我把这事捅出去,你不仅会破产,还会坐牢!”我的话让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周琦脸色巨变,眼睛里满是仇恨:“王越,你别太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好怕怕呦。”我说完转身就走。
“对了,告诉你弟弟,别再找夕悦的麻烦,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我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
“越哥,快看我带回什么了!”林飞风风火火的声音穿透烟雾缭绕的大厅,他如炮弹般撞开玻璃门,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牛皮纸筒。
正在吧台为服务器风扇除尘的夕悦吓得手一抖,螺丝刀“哐当”一声掉在主机箱上。她慌忙捡起工具,发梢沾染的灰尘在空调风口下簌簌飘落。这个总是扎着高马尾的邻家妹妹,母亲出院后便一直在网吧帮忙,纤细的手腕上,还戴着上个月我送她的银色手表。
我快步上前接过图纸,指尖刚触碰到边缘便皱起了眉头。
纸张边缘已然发潮发卷,第三折痕处晕开一大片暗黄色的汗渍,右上角还粘着半片干枯的梧桐叶。
“花了多少钱?”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心里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林飞压低声音,兴奋的鼻尖冒汗:“三百!周琦秘书老王头给的内部消息,说这是城南地块最终版规划图。”
三百块,在1996年足够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我展开图纸时格外小心,劣质油墨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林飞的汗味扑面而来。
城南那块地我记忆犹新,前世2008年那里建成了h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可在1996年还是一片荒地。
图纸上红色印章清晰可见“h市城市规划局1996年9月”,然而当我的目光扫过用地性质标注栏时,心脏猛的一沉——“商业用地(兼容住宅)”几个字被人用细钢笔改过,墨迹颜色明显比其他标注更深。
“商业用地转住宅?”我冷笑一声,顺手拿起吧台上的红笔,在图纸右下角那个突兀的绿化带处重重画了个圈。
“这片8米宽的带状绿化,恰好把地块西部切成两半,周琦在城南建材厂的仓库就在西边三百米处,你信不信这所谓的绿化隔离带,将来会成为他建材运输的必经之路?”
林飞的兴奋瞬间僵在脸上,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堵住施工通道,逼咱们买他的建材?”
“不止如此。”我用红笔戳了戳图纸边缘被汗水晕开的数字。
“规划容积率从2.5改成了3.8,这根本不可能通过审批。他就是想让咱们拿着假图纸去竞标,届时资金被套牢…… ”
话音未落,收银台后的林敏突然探出脑袋,扎着双马尾的小脸上满是慌张:“哥。刚才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子来问,说看我们年轻人有闯劲儿,想问问网吧扩张要不要融资…… ”
“糟了!”我与林飞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上周在土地局门口碰到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周琦的副总张启明。
这年头正经商人谁会穿中山装?摆明了是来探底的!
我捏紧图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周琦,这个前世吞并我公司、抢走我妻子董乐的畜生,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夕悦不知何时端来两杯凉茶,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手指滑落:“越哥哥,要不…… 咱们不涉足地产了?网吧现在生意这么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怕戳破我藏在心底的秘密。
我望着她眼底的担忧,突然想起上辈子她躲在角落为我哭泣的样子,满是心疼。
“不行。”我接过凉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直冲喉咙。
“这块地皮我们必须拿下,但得换个方式。”
……
三天后的夜晚,鎏金酒店的旋转门将夕阳切割成碎片。
我身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阿玛尼西装,左手插在裤兜里紧攥着录音笔。林飞跟在身后,熨贴的衬衫领口还别着夕悦连夜绣制的飞越网吧Logo——这个细节是我特意要求的,要让周琦觉得我们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角色。
包间里烟雾弥漫,周琦翘着二郎腿陷在黄花梨太师椅里,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在水晶灯下散发着绿光。
“王总年轻有为啊!”他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骨头。
“听说你对城南那块地很感兴趣?”
红木酒桌上摆满了茅台和中华烟,服务员正在开启一瓶82年的拉菲,酒液顺着醒酒器的玻璃壁缓缓流淌。
我注意到周琦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白痕,形状恰好与董乐那枚蒂芙尼尾戒吻合——那是上辈子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周总说笑了。”我接过酒杯时故意让手指微微颤抖。
“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开网吧的,哪懂什么地产。”我眼角余光瞥见林飞已经悄悄打开藏在皮包里的微型相机。
周琦冷笑一声,突然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既然不懂,不如与我合作?天琦集团出地,你们出资金,利润五五分。”
我扫了一眼合同标题——《城南地块联合开发协议》,心率瞬间飙升。文件第7页的保证金条款用红笔标了出来:“乙方需缴纳总投资额51%的履约保证金”。
1996年的房地产开发法规明确规定保证金最高为30%。
我端起红酒杯掩饰怒意,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弧线。
就在这时,林飞突然“哎呀”一声,手肘撞翻了茶杯,深褐色的茶水“哗”地泼在合同上。
“对不住,对不住!”他手忙脚乱的抽纸巾擦拭。
趁着周琦皱眉的瞬间,指尖飞快地在第7页和第8页之间捻了一下——那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写着“替换页已做好,见机行事”。
我瞳孔猛的一缩,原来周琦准备了两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