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村南磨坊走的路,比去晒谷场要窄些,路边的酸枣树伸着枝丫,偶尔会勾住背包带。风里少了谷子的甜,多了股陈年木头的温味,混着星芽嘴里半穗玉米的清香——它还没吃完那半穗,时不时停下来啄两口,金黄的玉米粒渣落在路上,引得几只小蚂蚁跟着爬。
远远就看见磨坊的土坯墙,屋顶的烟囱没冒烟,只有一扇旧木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铁皮锈得发暗。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响惊飞了梁上的麻雀,磨坊里灰蒙蒙的,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出满屋子的面粉浮尘。正中央的石磨占了大半空间,磨盘是青灰色的,边缘有几道深痕,磨芯里卡着些碎石和干硬的麦麸,磨杆斜斜靠在旁边,像是累极了的人歪着身子。
“你们可来了!”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人从磨坊里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空面袋,袋口沾着点面粉——是村里的李伯,之前在晒谷场见过一面。他走到石磨旁,用手拍了拍磨盘,“这石磨卡了四五天了,开始以为是有小石子,掏了半天没掏干净,后来磨杆都推不动了。村里老老少少的面缸都见底了,我家小孙孙昨天还哭着要吃烙饼呢。”他说着指了指磨芯,“你看这缝里,全是碎石头子,还有些麦秆缠在里面,硬得跟铁疙瘩似的。”
灵汐走过去,笔记本在掌心轻轻展开,金色文字落在石磨上,把问题拆解得明明白白:“石磨故障为磨芯卡入碎石与麦秆、磨盘磨损不均、磨轴润滑不足。需清理异物、修复磨损处、润滑磨轴,确保磨盘转动顺畅。”她抬眼看向小宇,又指了指玄夜:“先清碎石,再固磨轴,注意别碰坏磨盘的纹路。”
小宇把背包放在门边,搓了搓手,指尖冒出淡橘色的熔焰——这次的火焰比烤木柱时弱了些,像层暖光裹着他的指尖。他蹲在磨芯旁,小心翼翼地把火焰探进去,碎石头子遇热后慢慢变脆,他再用手指轻轻一抠,碎石就成了小块掉出来。“得慢着点,磨盘的纹路不能烧着,不然磨出来的面会有焦味。”他一边说,一边把熔焰收得更细,连卡在细缝里的小石子都没放过,很快就掏出一小堆碎渣。
风澈站在磨盘旁,抬手召来一阵轻缓的风——风像把软刷子,顺着磨芯的缝扫,把小宇抠出来的碎石渣和麦秆都扫到一起,还把磨盘上的浮尘吹得干干净净,连梁上挂着的面粉袋都被吹得轻轻晃,落下的面粉刚好没沾到任何人身上。“这样小宇清理起来更方便,也省得面粉混进碎石里。”他笑着看向星芽,星芽正蹲在磨杆上,用小爪子扒拉着吹过来的麦秆,像是在帮忙分拣。
玄夜则走到磨轴旁,指尖凝出微光,顺着磨轴的纹路慢慢绕——磨轴是木头做的,常年转动磨出了深沟,有些地方还裂了小缝。微光裹着磨轴,那些小裂缝慢慢被补平,木头的颜色也变得鲜亮些,像是被浸过油。“磨轴松了,就算清了碎石也转不动。”他伸手推了推磨杆,磨盘轻轻晃了晃,“现在紧实多了,等下再润点油,转起来就顺了。”
冰汐从背包里翻出个小陶瓶,里面装着村里王婶给的菜籽油——刚才离开晒谷场时,王婶硬塞给她的,说“修东西用得上”。她倒了点油在棉絮上,轻轻擦在磨轴上,油顺着磨轴的纹路渗进去,原本干涩的木头瞬间有了光泽。“菜籽油润滑刚好,还不会有怪味,磨出来的面也干净。”她擦完油,又用藤蔓缠了圈磨杆,藤蔓顺着磨杆长了小段,刚好能让人握得更稳,“这样推磨时省力气,老人小孩也能推得动。”
星芽突然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到磨芯旁,用小嘴巴啄了啄——原来还有颗小石子卡在最里面,小宇的熔焰没探到。小宇赶紧凑过去,用指尖的小火点了点,那颗小石子立刻碎了,他笑着摸了摸星芽的头:“多亏你啊,不然这颗石子留在里面,磨面的时候又得卡。”星芽得意地歪了歪头,叼起一根麦秆,飞到李伯面前,像是在邀功。
李伯笑得眼睛都眯了,接过麦秆放在口袋里:“这小鸟真是个活宝!”他走到磨盘旁,往磨斗里倒了些新收的麦子,麦粒落在磨斗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小宇推了推磨杆,磨盘“咕噜咕噜”转起来,这次没有卡住的声音,只有麦子被碾碎的细响,白色的面粉从磨盘缝里漏出来,落在下面的木槽里,像细细的雪。
“转起来了!真转起来了!”李伯激动地拍着手,赶紧拿过面袋接面粉,面粉落在袋里,扬起淡淡的麦香。路过的村民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一个穿红布衫的妇人伸手摸了摸面粉,笑着说:“这面真细!晚上就能给娃烙饼了,不用再走五里地去邻村了!”
玄夜又推了会儿磨杆,磨盘转得越来越顺,没有一点卡顿。风澈用风把木槽里的面粉扫进面袋,刚好装满小半袋。李伯把面袋递到灵汐面前:“这是新磨的面,你们带点回去,晚上烙饼吃,比煮玉米香!”他又转身进了里间,端出一摞刚蒸好的窝头,还是热的,冒着热气:“刚用最后一点面蒸的,你们先垫垫肚子,等下磨了新面,我再给你们烙饼!”
星芽叼了个小窝头,飞到磨盘上,小口小口啄着,吃得满脸都是面粉,像沾了层雪。冰汐笑着帮它擦掉脸上的面粉,星芽蹭了蹭她的手,又继续吃。
等大家都吃了个窝头,灵汐的笔记本又轻轻晃了晃,金色文字跳出来:“村东头的水井抽水慢了,村民挑水要等半天,菜地里的白菜都快蔫了。”
小宇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站起来说:“水井!我去看看,是不是泵芯堵了,用熔焰通一通肯定行!”星芽立刻叼起剩下的小窝头,扑棱着翅膀飞到小宇肩膀上,像是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李伯赶紧装了袋新磨的面粉,塞进他们的背包:“带着路上吃,烙饼方便!修完水井要是路过,记得来磨坊,我给你们烙刚磨的新面饼!”
一行人走出磨坊时,身后已经传来了村民推磨的声音,“咕噜咕噜”的磨盘响混着笑声,飘在村南的风里。阳光往村东头斜过去,能看见水井旁的老槐树,树枝上还挂着村民挑水用的水桶——新的守护,又朝着飘着水汽的方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