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坠毁的星槎残骸如同搁浅的巨鲸,散发着与周遭自然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金属光泽。焰灵姬周身缭绕着隐而不发的祝融神火,赤发无风自动,祖巫级的威压如同实质,将沙滩上的沙砾都灼烧得微微发红。玄诚子拂尘轻摆,清光护体;瑶池仙子宝镜高悬,仙辉流转。三人呈品字形,与那几名从星槎中逃出的异域来客遥遥相对。
气氛凝滞,唯有海浪拍岸的声响与星槎残骸内部偶尔传来的短路噼啪声。
那几名幸存者紧握手中散发着蓝光的奇特器械,背靠残骸,眼神警惕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异。他们显然被焰灵姬那非人的力量与玄诚子二人迥异的能量属性所震慑。为首那名冰蓝色短发的女子,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焰灵姬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她胸口的位置——那里,几缕微弱的光尘正因近距离接触这星槎与它的乘员,而发出只有她能清晰感应到的、越来越明显的共鸣!
她手中的仪器蜂鸣声变得更加急促,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她尝试着再次开口,发出几个更加复杂、带着明显询问意味的音节,同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向焰灵姬,最后指向西方咸阳的方向。
“她在尝试沟通,似乎……与帝师残留的气息有关。”玄诚子以神念传音,眉头紧锁,“这些人的能量波动很奇怪,非仙非妖,更非魔道,倒与帝师提及过的、那艘星舰‘希望边疆号’有些相似。”
焰灵姬感受着体内光尘传来的、带着一丝急切与熟悉的悸动,心中的敌意稍稍减退。她深吸一口气,尝试收敛周身狂暴的火巫之力,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做了一个“安静”、“交流”的手势。
看到焰灵姬的举动,那冰蓝短发女子紧绷的神色略微缓和。她犹豫了一下,也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个由柔和白光构成的、结构极其复杂的立体符文。这符文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身份标识或信息载体。
就在这符文出现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由冰蓝短发女子凝聚出的白光符文,仿佛一个引信,瞬间点燃了焰灵姬体内那几缕沉寂的光尘!
“嗡——!”
温暖、坚定、蕴含着混沌初开般生机与文明不息意志的薪火之光,猛地自焰灵姬胸口透体而出!虽然微弱,却无比纯粹,与那白光符文产生了强烈的、水乳交融般的共鸣!
光芒映照下,那冰蓝短发女子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激动神色,她脱口而出一个词语,声音带着颤抖:“primordial Spark(原初火种)?!”
而焰灵姬,在这薪火之光被引动的刹那,脑海中轰然一震!无数破碎的画面与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无垠的星海,看到了不同形态的文明在蓬勃发展;看到了恐怖的、无形的“低语”侵蚀一个个世界,引发生灵癫狂,文明自毁;看到了一艘艘如同眼前星槎般的舰船,在绝望中穿梭,播撒着名为“文明火种”的希望;更看到了……成蟜在归墟之中,接触那枚菱形水晶“文明火种”,接受其中信息的片段!
这白光符文,这星槎,这些异域来客……他们与成蟜得到的那份传承,同出一源!他们都是那对抗“终末低语”的“人类文明联盟”的后裔或相关者!
“你们……认识这个?”焰灵姬强忍着脑海中的信息冲击,指向自己胸口那团微弱却顽强的薪火之光,用洪荒通用语,一字一顿地问道。她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但她必须尝试。
奇迹发生了。
那冰蓝短发女子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眼中激动更甚。她迅速在手腕一个类似腕表的小型仪器上操作了几下,然后再次指向焰灵姬胸口的薪火之光,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天空,做了一个“来自远方”的手势,紧接着,又做出一个代表“敌人”或“灾难”的、双手扼住喉咙的痛苦表情,最后指向那艘坠毁的星槎。
她在用最简洁的方式传达信息:我们来自天外,认识这火焰,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的船坠毁了。
明白了对方的基本意图,且确认其与成蟜的因果关联并非恶意,焰灵姬与玄诚子、瑶池仙子商议后,决定将他们带回咸阳。此地不宜久留,各方窥探的目光令人不安。
焰灵姬以祖巫之力包裹住几名星槎幸存者,玄诚子与瑶池仙子施展遁法,一行人化作数道流光,迅速离开了东海之滨,直奔咸阳。
章台宫内,嬴政早已通过法网感知到东海变故与焰灵姬等人的回归。他亲自在偏殿接见了这些天外来客。
冰蓝短发女子——她通过那个腕表仪器,投射出光影文字,自称艾雯,是这艘“探索者级星槎——远望七号”的首席技术官兼最高指挥官——再次展示了那个代表“人类文明联盟遗民”身份的白光符文。
当符文与嬴政周身的人皇龙气、以及殿内那由龙气维系的人道法网接触时,竟也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尤其是法网深处,那属于成蟜构筑理念的底层结构,更是与之遥相呼应!
艾雯通过腕表仪器,结合手势与投影出的简单图像,艰难地传达着更复杂的信息:
【我们……追踪“收割者”(harvester)信标……误入此界……】
【“火种”(Spark)……在此界重现……奇迹……】
【“收割者”……即将……抵达……毁灭……文明……】
【合作……必须……警告……】
她指向星图投影上,一个正在不断靠近洪荒坐标的、巨大的红色骷髅头标志,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与紧迫的神情。
尽管语言不通,但那投影中蕴含的毁灭意象,以及艾雯眼中那份绝非伪装的绝望与急切,让嬴政、焰灵姬等人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个事实:一个名为“收割者”的、专门毁灭文明的恐怖存在,正在逼近洪荒!而这些天外来客,是前来预警,并寻求合作的!
嬴政当机立断,下令将艾雯等人安置在严密保护下的帝师府别院,并由玄诚子、瑶池仙子以及数名精通符文、阵法的学宫博士,尝试与她们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重点是学习他们的语言,并了解关于“收割者”与星海文明的一切。
同时,他秘密召见公输班等工坊大匠,让他们在艾雯等人允许的前提下,有限度地研究那艘星槎残骸,希望能从中获得启发,提升仙秦的技术水平。
交流是艰难而缓慢的,但初步的信任已经建立。艾雯等人似乎也将仙秦视为了在这个陌生世界对抗“收割者”的唯一希望,积极配合。
然而,就在仙秦紧锣密鼓地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与机遇时,暗处的敌人也没有闲着。
深渊神殿的潜伏者,终于将“天外异客降临,并与仙秦接触”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流沙之海深处,那正在构筑的“终焉之门”虚影旁,玉景道人看着手中一枚闪烁着红光的晶石,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圣主’的诱饵,果然美味。”
“传令,‘暗鸦’部队出动,务必在‘收割者’抵达前,将那些‘遗民’和她们的知识……彻底清除!”
“洪荒,只能归于‘归零’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