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审讯室里。
祁同伟斜倚在椅子上,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对面的年轻警官赵东来。
这小子,后来能空降到汉东京州市公安局,背后到底是哪尊大佛在发力?
祁同伟心里琢磨着,面上却浮起一层浅淡的笑意,语气轻松的像是在拉家常:“小赵警官,看着面生啊。哪儿的人?警校刚毕业?”
赵东来的脊背绷得更直了,手指下意识地在记录本上敲了敲,语气硬邦邦的:“祁警官,现在是讯问期间,按规定不能闲聊。”
“规定?”祁同伟轻笑一声,“真要讲规定,你们谢队也不会用这种不清不楚的由头把我请到这来了。”
突然他低声问道:“小赵,我听你喊哪个谢队叔,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吧?”
赵东来眉头瞬间拧紧:“你什么意思?”
“哥是为你好。”祁同伟靠回椅背,语气意味深长,“穿着这身警服不容易,给你提个醒。有些浑水,蹚得太深,小心最后把自己这身衣服都泡烂了。”
赵东来心里咯噔一下,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你们神仙打架,别把我这种小虾米卷进去当炮灰。
他强自镇定,站起身:“祁警官,您想多了。我就是个干活的。”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给祁同伟倒了杯水,动作略显僵硬,试图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祁同伟接过水杯,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小子倒是机灵。
没过多久,赵东来被门外同事低声叫走,审讯室的门都没关。
祁同伟瞥了一眼那敞开的门,嘴角扯出一抹冷嘲。
他安心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走廊上,赵东来低声问同事:“里头那人什么来头?”
“哼,再横也得按规矩来。队长交代了,让你去门口盯着,只要他敢踏出分局大门一步,立刻以企图逃跑为由摁住!到时候,性质可就变了!”
赵东来暗自咋舌,难怪刚才故意不关门……这手段未免太黑。
三楼办公室内,范利民站在窗口,望着审讯室的门。十来分钟后,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灭了,对方根本不上套,甚至连探头出来看一下都没有,老练得可怕。
现在就看谢军能否带来好消息了!
很快,谢军推门而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抓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大口。
“局长,办妥了!”他抹了把嘴,眼底带着一丝狠厉,“那帮混混口径全对上了,一口咬死不知道他是警察,就是普通街头冲突。六个人的伤,我都看过了,最轻的也是个轻伤往上,还有两个能往重伤上靠,这小子下手是真黑!我还特意带了个伤最轻的回来,随时可以拉过去指认!”
“都是轻伤?还有重伤?”范利民有点怀疑,他是看过齐昭远的伤势的,其他人的他并没有看。这小子这么厉害的吗?
“领头的是光头老四,一嘴牙被打掉一半。其他的基本不是腿断就是胳膊断,另外还有几个头部受伤。”谢军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头。
范利民立刻明白了,牵扯到头部的伤,伤情鉴定够他喝一壶的。
“有没有其他目击者?凶器呢?”
谢军冷笑:“这群人都是地头蛇,没人敢作证的!他们一致口径凶器是祁同伟的,用完后丢在了另一条街上,我已经派人去取了。”
“局长,动他不?”做为范利民铁杆的他,如此积极不光是为了领导分忧,刚才祁同伟的嚣张态度也是让他火大。
范利民陷入了沉默,在思考还有哪个方面有漏洞。
“不就是个底下刚调过来的小警察吗?公安部的怎么了?公安部就不是警察了?局长,你怕了?”
范利民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立刻办手续,正式拘押!”
谢军走到门口,范利民又交待了一句:“不要亲自动手!”
“明白!”谢军心领神会,快步离去。
门一关上,范利民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甚至带点谄媚:“大伯,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双方口角引发冲突,导致包括昭远在内的七人受伤。那家伙已经被正式拘捕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秉公办理就行!总之,不能冤枉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特别是这种身上穿着警服,却横行霸道、知法犯法的,更要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是是是!大伯您放心,我一定秉公处理!”范利民连声应着。
齐家这边,暂时是应付过去了。可这一步棋,险之又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审讯室内,谢队见祁同伟竟然坐着睡着了,顿时火冒三丈:“给我叫醒他!”
好家伙,真是嚣张啊!等下看你还有没有心情睡觉!
赵东来上前推了推祁同伟。随后,一个胳膊吊着绷带、脸上青紫的混混被带了进来,眼神躲闪,不敢看祁同伟。
谢军指着那混混,对祁同伟喝道:“看清楚!人证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祁同伟揉了揉眼睛:“有什么可交待的?我说了我是正当防卫!”
谢队指了指那“受害者”:“你来说!”
“受害者”看了看祁同伟还有点怵得慌,昨天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
赶忙低下头,背起来他们教的话:“昨天晚上我们在街上闲逛,然后撞到了他一下,他就把我们打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身份,武器也是他的!”
“你这背的挺熟练的啊!七个人都背熟了吗!我猜现场也没找到目击证人,全是对方的人指证对吧?看来我不认罪都不行了?”祁同伟笑得漫不经心。
“七人重伤是事实!别以为你是警察就能无法无天!”谢队大声道。
“我还是那句话,”祁同伟耸耸肩,“对方挑衅袭警,我正当防卫。小赵,笔录一定记清楚了啊。”他转头对赵东来眨眨眼,随后懒洋洋地闭上眼,“剩下的,随你们折腾。”
谢队脸色阴沉,猛地一挥手:“上手铐!关拘留室!我看你能硬到几时!”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祁同伟的手腕。他被推搡着带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说是拘留室,可四壁无窗,只有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铁锈味。
祁同伟扫了一眼,心中冷笑:呵,刑讯室?看来是真急了,连遮掩都懒得做。
不多时,两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工具箱。祁同伟目光一凝——那些工具,他再熟悉不过了,都是自己玩剩下的东西。
上一世,他自己就曾用类似的手段撬开过不少硬骨头的嘴。
其中一人慢悠悠地打开工具箱,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另外一人看着祁同伟道:“说不说!现在交代,还能算你自首。”
祁同伟活动了下手腕,手铐哗啦作响。他今天之所以如此嚣张,等的就是现在!
他抬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我也劝你们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一旦动手,性质可就变了。”
对方嗤笑一声:“嘴挺硬啊。看哥们好好招呼一下你!”
祁同伟盯着眼前的两人,眼神渐冷。
他心道:江梦,你最好准时到。否则……我不介意让西城分局今天彻底热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