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强压着火气,目光转向刘刚:“刘刚!刑侦支队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刘刚喉结滚动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
“正在……正在全力排查。不过……不过这几起案子,尤其是大学生被抢的,大多发生在后半夜,地点偏僻,缺乏目击证人,现场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痕迹……所、所以暂时还没有突破性的线索……”
“废物!”祁同伟猛地一拍桌子,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大学生被抢是晚上没线索,银行门口那起可是大白天!”
“众目睽睽之下!这也没有线索?我要你这个刑侦支队长有什么用?吃干饭的吗?!”
“我……”刘刚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同伟最终下了最后通牒:“我就给你们一个礼拜时间!”
“一个星期之内,这一系列的抢劫案必须给我破掉!把钱追回来,把人给我抓住!要是办不到,你们三个,一起给我打报告走人!”
两人唯唯诺诺,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为难,一个礼拜......确实把握不大啊!
“滚滚滚!看见你们三个我就来气!”祁同伟不耐烦地挥挥手,
三人如蒙大赦,又倍感压力,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局长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门关上,刘洪涛和那位分管副局长才起身走过来。
“同伟厅长,消消气,身体要紧。”分管副局长给祁同伟的杯子填满水,接着道:
“说实话,往年到了这个时候,火车站这种案子根本不算少,今年经过严打,发案率已经低了很多了,这个月到现在总共也就十来起,比起去年前年同期,已经好上太多了。”
刘洪涛也叹道:“是啊,局长。那块地方情况太复杂,人流物流高度集中,根治起来确实需要时间。您也别太着急上火了。”
祁同伟接过水杯,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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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羊城越秀区外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居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这里是六子和光头陈哥的一个窝点,比起他们往日声色犬马的场所,显得格外低调。
六子叼着烟,得意地数着桌上散乱的一摞摞钞票,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
“哈哈,陈哥,怎么样?我就说嘛,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才一个礼拜,小试了几把牛刀,就到手三十多个!抵得上咱们看管那些破台球厅、游戏厅好几个月的进账了!”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真要像以前那样放开了干,我看一个月搞他个几百万,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祁同伟把那些外地仔打跑了,还真是有好处,以后的油水都是我们的了!”
一旁的陈哥看着那些钱,眼里也闪着光,心里同样兴奋,但毕竟比六子多几分谨慎。
他弹了弹烟灰,劝道:“钱是来得快,但还是得小心点,动静别搞太大。先看看风头再说。”
“放心吧,陈哥!”六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干完我就安排他们离开羊城避风头了,利索得很!”
“这都过去一个礼拜了,你看那帮警察有什么动静?屁都没查出来!我看啊,祁同伟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正说着,六子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皱了皱眉,随手就给挂断了。
“谁啊?”陈哥问。
“不认识,陌生号码,怕不是推销的。”六子嘟囔道。
话音刚落,那个号码又不依不饶地打了过来。
陈哥瞥了一眼,示意道:“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事。”
六子这才不耐烦地划开接听键,语气很冲:“喂?谁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六子,是我。”
六子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得意瞬间收敛了不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秦……秦哥?您怎么换号了?”
老秦没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刚李局私下给我递话,火车站最近那几起闹得挺凶的抢劫案,是不是你手下的人做的?”
六子心里一惊,但立刻矢口否认,语气装得无比冤枉和诚恳:
“秦哥!这怎么可能呢!咱们上次吃饭不是都说好了,最近要消停点,看看风向吗?我六子再不懂事,也不敢不听您的话啊!”
“绝对不是我们干的!肯定是那帮还没清理干净的外地仔,或者是新流窜过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老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
“行,不是你做的最好……最近风紧,管好你自己的人,别惹麻烦。”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六子放下手机,啐了一口:“妈的,吓我一跳。老秦这鼻子够灵的。”
陈哥皱着眉问:“李刚直接问他了?他怎么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谁知道呢!”六子满不在乎地重新靠回椅子上,“管他呢!真把自己当警察了?管得真宽!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他话音刚落,陈哥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陈哥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刚才那个打给六子的陌生号码。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陈哥深吸一口气,对六子使了个“噤声”的眼色,然后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变得十分客气:“喂,您好?”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秦总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问的是同样的问题,语气甚至更加平淡。
陈哥脸上堆起笑容,用比六子更圆滑、更沉着的语气否认道:“秦哥,您放心,绝对不是我。”
“您的话我都记着呢,现在这节骨眼上,我们哪敢添乱啊?肯定是别人做的,我也在纳闷呢……”
他又对着电话保证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结束通话。
放下手机,陈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看向还在得意洋洋数钱的六子,沉声道:“看来,李刚那边受到的压力不小,而且……老秦恐怕不是完全信我们。”
六子数钱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管他呢,大家都分了这么久了,我喊他一声秦哥,就够给他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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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祁同伟的宿舍,窗帘拉得很严实。
客厅里,刘刚坐在沙发上,与白天在办公室里挨训时的狼狈判若两人。
祁同伟扔了一根烟给刘刚:“上午在会上,嗓门大了点,骂你骂得有点狠,别往心里去。”
刘刚接住香烟,脸上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笑容:
“局长,您这说的哪里话!我明白,那都是演戏给某些人看的,给那边施加压力嘛,我懂!怎么会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