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哥哥姐姐们呢?”梦笙咽下最后一口发糕,小手拉着林秀兰的衣角晃了晃。
“你哥带你二姐去干渠里摸鱼了,你大姐去你外奶家帮忙干活去了。”林秀兰把桌子上的空碗盘收了起来,往厨房走去,“说要给你捉一条三道黑当生日礼物。”
梦笙一听,眼睛亮了,推开她的蓝色小椅子,就跌跌撞撞的往院子门口走去,嘴巴里嘟囔着:“我也要去。”
院子门在两间临时加盖的屋子中间,进门左手边是魏建国专门盖的厨房,右手边是给家里的唯一男孩子,今年已经满十六岁的魏明亮盖的。
林秀兰正走到厨房门口,猛地一回头,伸手抓住魏梦笙,“回来!外头车水马龙的,不安全,你太小等长大了再跟他们去啊。”
她放下碗盘,一把抱起了梦笙,走回到院子中央,把梦笙放在了魏建国亲手给她做的躺椅上,拉过沙枣木小板凳,挨着躺椅坐下,“乖乖在这里玩,娘给你缝新衣裳。”
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宛如一把巨大的绿色遮阳伞,它的树荫恰好覆盖在那张帆布躺椅上。微风吹过,桃树的叶子与旁边的榆树叶相互摩擦,发出不同的“沙沙”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在轻声细语,又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
梦笙安静地躺在躺椅上,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一只蓝色布做的小兔子玩偶。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手中的玩偶上,而是直直地盯着树干。那树干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个树洞,洞口被周围的树枝和树叶巧妙地遮掩着,只露出一道黑黝黝的缝隙,宛如一只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林秀兰回屋拿了针线笸箩,坐在躺椅旁的开始缝衣裳。她选了块猪肝红的灯芯绒,想给梦笙做个新衣裳,在这之前梦笙的衣服穿的都是用姐姐们的旧衣裳改的,这还是给梦笙做的第一件衣服,林秀兰十分用心,针脚走得又密又匀。眼角的余光里,梦笙已经翻下躺椅正踮着脚尖够着树洞里的什么,小胳膊伸的笔直,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念叨着。
“别掏那洞,有毛毛虫,脏。”林秀兰头也没抬地说,手里的银针穿过布料,留下个细小的针脚。
梦笙没听到似的,反而越掏越起劲,小身子几乎趴在树根上。林秀兰无奈地摇摇头,刚想放下针线过去拉她,院子门外突然传来魏明亮兴奋的声音:“娘,我们回来了。你快来看!”
她抬头看见大儿子和二女儿从门外冲进来往厨房走去,魏明亮手里举着个罐头瓶,二女儿手里还提着两个,“快来,娘快来帮忙,水不够了,鱼儿都要跳出来了,快给我们拿个和面盆下来。”林秀兰闪身进了厨房,从架子上取下来两个盆,瓶子里居然装着一条红尾巴的鱼,在狭小的空间里猛甩尾巴。
“你看你看,我和二妹抓到红鱼了!”他一路上跑的满头大汗,额前碎发都湿透了,粘在脑门上。二女儿早上出门编的辫子都散开了,一根辫子的橡皮筋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两个人满裤脚泥巴,连塑料凉鞋带子上的跘子都跑丢了,除了一条红尾巴鱼外,还有几条五道黑。“你看你们跑的这狼狈相,让你们注意安全,怎么跑的上到辫子上的的皮筋,下到凉鞋的跘子,都不见了?知道的是你们去抓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打架去了呐。”
林秀兰边埋怨着,边心疼的伸手擦着儿子女儿发间的汗水,“快去洗洗,我蒸了红糖发糕,你们快吃点垫垫,等会儿我就做午饭。”
“娘你看这鱼多好看,比小妹床上吊着的那个假鱼好看多了,小妹肯定喜欢。”魏明亮像献宝似的把红尾鱼递到母亲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是那个吊着的假鱼差点把梦笙的眼睛看成斜眼,今天说什么林秀兰也不会同意孩子们出去给妹妹捉鱼的,她低头心里想着。
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三个人一直在厨房给鱼加水安家,院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呐。她三步并作两步,迈出了厨房门,朝躺椅那边的桃树下看去——空空如也,躺椅上只剩蓝色的布偶小兔子孤零零的躺着,树下啥也没有,原本放在凳子上的针线笸箩被风吹的散落一地,梦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