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因为周蓓的事情而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张晓云愁容不展,周志远虽表面冷静,但眉宇间的沉郁之色也浓得化不开。女儿周雨看着父母为弟弟的荒唐事心力交瘁,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这日早餐桌上,气氛依旧沉闷。周雨看着母亲几乎没动几下筷子,父亲也只是沉默地喝着咖啡看简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劝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爸,妈,你们俩别再为小蓓的事这么糟心了行不行?他那么大个人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负责。你们要是再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张晓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眼圈又有些发红:“道理妈都懂,可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看他往火坑里跳,我这心里……”
“妈!”周雨打断她,语气坚决了几分,“他就是被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越在意,他越来劲。要我说,就冷他一段时间,让他自己碰钉子去。咱们该干嘛干嘛,日子总不能不过了。”
她说着,看向一直沉默的父亲:“爸,今天天气挺好,要不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大哥吧?听说他恢复得不错,咱们去散散心,也省得在家里老想着那混小子的事。”
周志远从简报上抬起头,目光在妻子忧愁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小雨说得对。走吧,晓云,去看看小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心太多,反而乱了方寸。”
张晓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司机老陈已经将那辆沉稳低调的黑色宾利慕尚开到了主楼门前。一家三口上车后,车辆平稳地驶出庄园,汇入车流,向着瑞金医院驶去。
车内很安静,周志远闭目养神,张晓云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方。周雨看着父母这般模样,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
车子驶入医院,在老陈熟练的操作下停稳。一家三口下车,乘专用电梯直达重症医学中心的VIp病房层。
果然,病房里的气氛与家里的阴沉截然不同。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周健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虽然还靠着床头,身上监控的导线也还没完全撤掉,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更让人欣慰的是,张念安正坐在床边,细心地削着一个苹果,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时不时抬头和周健低声说两句话。周健看着她,眼中也满是温和与依赖。经历生死考验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更加沉淀和默契。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张翠翠竟然也在。她正乐呵呵地看着女儿和准女婿,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翠翠?你怎么来了?”张晓云看到老姐妹,又看到儿子恢复得这么好,脸上的阴霾顿时散了大半,惊喜地迎上去。
“晓云,周董,小雨,你们来啦!”张翠翠见到他们,立刻笑着站起来,“我在店里没事,念安说小健恢复得快,我就炖了点汤过来看看。”
“阿姨,您太客气了。”周健连忙欠身打招呼。
“应该的应该的,你没事就好。”张翠翠笑着摆手。
张晓云拉着张翠翠的手坐下,看着儿子和准儿媳,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这次真是多亏了念安。这孩子,没日没夜地守着,人都瘦了一圈。”
张念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说:“伯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志远看着眼前这一幕,病房内的温馨与家中的冷寂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他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软了几分。他难得地主动开口,语气温和:“念安确实辛苦了。等小健彻底好了,我看,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
这话一出,张念安的脸瞬间红透了,下意识地看向周健。周健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涌上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紧紧握住了张念安的手。
张翠翠更是喜出望外,拍着手笑道:“哎哟!这可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周志远笑了笑,继续道:“念安那边,法国就不要再去深造了。我们家不差那一纸文凭,实践经验更重要。况且,”他看向周健,语气里带着一丝父亲的关切,“小健也三十出头了,比念安大不少,该稳定下来了。早点成家,我们也早点放心。”
张晓云也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志远说得对。念安,你就安安心心留在上海,工作的事情让你伯伯安排,或者去自家公司都好。先把婚事办了要紧。”
张念安红着脸,心里甜丝丝的,小声道:“我……我都听伯伯伯母和周健的。”
周健更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握着念安的手,对着父母用力点头。
张翠翠看着这圆满的一幕,笑得合不拢嘴。她拉着张晓云的手,感慨道:“晓云,还是志远果断!孩子们好,我们就放心了。”
看着大儿子这边一派和谐,即将迎来喜事,再想到小儿子那边的糟心事,张晓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但终究被眼前的喜悦冲淡了不少忧愁。她拍拍张翠翠的手:“是啊,孩子们的路,总得他们自己走。”
周志远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大儿子的婚事定下来,算是了却一桩心事。至于那个不省心的二儿子和他那位别有用心的日本女友,以及即将到来的那位父亲……
周志远的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冷静。生活中的暖阳与尘埃总是并存。享受温暖的同时,也必须抬手,拂去那些不该落下的灰尘。医院里的温馨时光是真实的,但庄园里等待处理的危机,也同样真实。黑色的宾利慕尚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庄园的路上,车内原本因探望周健而缓和的气氛,在周雨提起婚礼筹备时,变得更加轻松起来。
“太好了,妈!”周雨挽着母亲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哥哥总算要定下来了,我们可以开始好好筹办婚礼啦!这可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一定要办得隆重又温馨!”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婚礼的细节,仿佛已经看到了哥哥牵着念安走进礼堂的幸福模样。
张晓云也被女儿的情绪感染,多日来因为小儿子而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眼中有了真切的笑意:“是啊,你哥哥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和念安这孩子的婚事定了,我这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是要好好办,风风光光地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