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率先上了头车,矮胖子带着四个黑褂子跟在后头,剩下的弟兄挤在最后一辆车上,钢管敲着车厢板,发出“咚咚”的响声,像催命的鼓点。
车开得飞快,拐过两条街就看见苏明的家了,这个小区窗户大多黑着,只有三楼靠东头的窗户还亮着盏昏黄的灯,像只没睡的眼睛。
“就在那儿。”瘦猴指着那扇窗户,声音发紧,“苏明就住那屋。”
黑虎没说话,推开车门跳下去,脚刚落地就觉得后脖颈发僵。这地方太静了,静得能听见墙根下蛐蛐的叫声,跟刚才KtV的嘈杂比起来,透着股说不出的瘆人。
“鬼手哥的人先上。”黑虎压低声音,“别弄出太大动静,等他开门就动手,争取一招制敌。”
矮胖子点点头,冲身后四个黑褂子使了个眼色。那四个人立刻分散开来,两个贴在楼道两侧的墙上,一个蹲在楼梯口,矮胖子自己则拎着黑布包,猫着腰往三楼爬。他们的脚步声轻得像猫,爬楼梯时连灰尘都没惊起多少。
黑虎带着弟兄们守在楼下,手里的开山刀被汗浸湿,滑溜溜的。他抬头盯着三楼那扇亮着的窗户,灯还没灭,里面隐约有个人影在晃动,像是在走动。
“妈的,还没睡。”黑虎啐了一口,心里有点发毛。按理说这个点早该睡死了,这苏明难道有预感?
就在这时,三楼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踹倒在地。紧接着是铁链子拖地的声音,还有人闷哼了一声,听着像是矮胖子的动静。
“怎么回事?”黑虎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往上冲,就听见三楼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尖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正是刚才蹲在楼梯口的黑褂子!
“操!上!”黑虎再也顾不上什么动静,挥着开山刀就往楼上冲。身后的弟兄们也嗷嗷叫着跟上来,钢管敲得楼梯扶手“当当”响。
刚爬到二楼拐角,就看见个黑影从楼上滚下来,“砰”地砸在黑虎脚边。借着楼道里昏暗的声控灯光一看,正是那个矮胖子,他胳膊以奇怪的角度拧着,铁指套掉在一边,嘴里全是血沫子,眼看是不行了。
“什么情况?!”黑虎头皮发麻,举着刀往上看。
三楼的楼梯口站着个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拎着根断了的铁链子,铁链子上还沾着血。那人缓缓转过身,正是苏明。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t恤被撕开个口子,露出的胳膊上划了道血口子,正往下滴着血,滴在楼梯板上,晕开一小朵红。
“就这点能耐?”苏明笑了笑,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黑虎,我还以为你能多带点人来。”
黑虎看着他手里的铁链子,又看了看脚边奄奄一息的矮胖子,突然觉得后脖颈的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他身后的弟兄们也停下了脚步,刚才还嗷嗷叫的,这会儿全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没人敢往前挪一步。
“苏明……你他妈别狂!”黑虎强撑着举起开山刀,手却抖得厉害,“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苏明没说话,只是举起手里的铁链子,往楼梯扶手上“啪”地抽了一下。铁链子撞击金属的声音尖得刺耳,黑虎身后立刻有个小子吓得“嗷”了一声,手里的钢管“当啷”掉在地上。
“杀!”
黑虎这声吼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他知道自己退无可退,身后十几个弟兄看着,要是这会儿怂了,以后就别想在道上混了。
他咬着牙把开山刀举过头顶,刀身刮过楼道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电线,“嘶啦”一声带起串火星,借着这点光亮,他看见苏明那双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像极了山里吃人的狼。
“给我死!”黑虎的刀带着风声劈下去,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他甚至能想象出苏明被劈成两半的样子。
可刀锋刚到苏明头顶半尺远,手腕突然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抓住了——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动作快得像影子,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往死里攥,骨头“咯吱咯吱”响,疼得黑虎差点把刀扔了。
“就这?”苏明的声音就在耳边,冷得像腊月里的冰碴子。没等黑虎反应过来,胸口突然挨了一记膝盖,“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被大锤砸中,他整个人瞬间飘了起来,手里的开山刀“当啷”掉在地上,人“砰”地撞在身后的弟兄们身上,带着三四个人一起滚下楼梯。
“虎哥!”后面的人乱成一团,有想去扶黑虎的,有举着钢管往前冲的,楼道本就窄,这会儿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苏明站在楼梯口,弯腰捡起地上的开山刀,看都没看滚下去的黑虎,反手就朝最近的一个花衬衫劈过去。
花衬衫吓得魂都飞了,举着钢管就想挡,可钢管刚举到胸前,就被开山刀劈成了两截,刀锋没停,顺着他胳膊往下划,“噗嗤”一声,血喷得像喷泉,溅了后面的人一脸。
花衬衫的惨叫刚出口,就被苏明一脚踹在胸口,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在人群里,带倒了一片。
“操!一起上!”有个光头壮得像头牛,拎着根棒球棍就朝苏明太阳穴抡过来。
苏明头都没偏,手里的开山刀横着一扫,棒球棍“咔嚓”断成两截,光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手腕一凉,低头一看,整只手的手指都被削飞了,血“哗哗”地往下淌。
“啊——!”光头的惨叫震得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在地上打滚,正好绊住了后面冲上来的两个人。
苏明没管他,踩着他的后背就往前冲,开山刀在手里舞得像风车,刀光闪过的地方,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折了,惨叫声此起彼伏,跟杀猪场似的。
滚在楼梯中间的黑虎好不容易爬起来,胸口疼得像裂了缝,每喘口气都带着血腥味。
他看见自己带来的弟兄一个个倒下,苏明就像台杀红了眼的机器,刀刀往要害招呼,地上的血顺着楼梯往下流,脚底下滑溜溜的,好几次差点把他又滑倒。
“苏明!我操你妈!”黑虎从地上摸起根钢管,红着眼又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