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白光散尽后,广场中央出现了一个深坑,彦阳的身子就在坑底,此刻他大口喘着粗气,全身无一处不剧痛,肉眼可见手脚已经错位,像被拧成麻花一般。
而不远处的姜心语同样不好受——她被重重砸在一棵参天古树的树干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古树拦腰压得弯折,最终轰然倒地;随着树干倾倒,巨大的树根翻涌着顶出地面,她则顺着倒下的树干滚落,最后平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四肢随微风轻晃,显然也已筋骨尽断。
两人这般狼狈模样,透过全息投影落在韩智美眼里,清楚他俩本事的她却没露出丝毫担忧,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俩疯子,打起来是真不要命。”
这样的情况,这段时间已不是第一次发生,韩智美早就见怪不怪。如今见他俩重伤倒地的模样,她知道今天的训练总算结束,当即关闭全息投影,不再继续观看。
踏云峰上,躺在深坑中的彦阳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努力凝聚光耀之力修复伤势;姜心语那边也一样,正靠朱雀之力缓慢愈合筋骨,两人都没急着起身,各自躺在原地默默恢复。
十分钟后,彦阳还是先忍不住了,恢复了点力气后,便大声喊道:“死了没!”
但彦阳的话只换来了一句姜心语的冷哼。听到这声冷哼的他知道姜心语没事,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开始全神贯注地修复起自身的伤势来。
不知不觉间,一阵微风拂过踏云峰,淡淡的凉意扫过彦阳的脸颊,让他缓缓睁开眼。此刻他已靠光耀之力修复了关键伤势,全身骨骼愈合,错位的肢体也归位。
他撑着地面慢慢坐起,又调整了下姿势,才手脚并用地从深坑里爬出来,过程中,掌心被坑壁碎石磨得发疼,他下意识用光耀之力扫过,刺痛感立刻减轻了几分。
来到地面后,彦阳又一屁股坐下,四下张望时,发现了那棵倒在地上的参天古树,从周围的痕迹上判断,姜心语刚才就落在那——可此刻树干上已没了她的身影,想来是恢复得比自己快,提前离开了。
彦阳并不奇怪——姜心语体内能量本就比他充沛,恢复快是意料之中,只是觉得她恢复后不告而别太不够意思:两人好歹一起训练了一个多月。
他自言自语地埋怨了姜心语一通,等再恢复些力气,便再次起身,迫不及待地走到山壁旁,指尖凝聚起光耀之力的金光,补上了最后那“正”字的最后一横。
看到石壁上这三个完整的“正”字,他心满意足地朝下山的阶梯走去。刚走下几步,脚步忽然顿住——阶梯边竟开辟出一块平地,立着间搭着浅灰色防水布的临时小屋,框架是轻便的铝合金管,看着简易却很结实,面积不过几平方米。
彦阳推门进去,屋内中间摆着一排刷了白漆的长凳,凳面还留着淡淡的木纹;左右两侧各立着一个银灰色金属柜,柜门上贴着小小的标签。
他走到左边柜子前,拉开门: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浅灰色训练服,手表和战术目镜摆在单独的小格子里,角落还放着几包湿巾、能量补剂之类的杂物——都是训练后用得上的东西。
这是他特意拜托韩智美搭的储物点,左边柜子归他,右边归姜心语,专供两人训练前存放备用衣物、必需品,训练结束后再各自取回。
彦阳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发现今天只是外套略微有些破损,没必要换备用衣服,便只是取出了手表和战术目镜,然后拿出了一瓶能量补剂倒出一颗塞进嘴里,随后便缓步朝山下走去。
至于山上的这片狼藉情况,彦阳并没有管,这些他都提前拜托过韩智美了,她下午会派人来修复他俩造成的损毁,这一个月来一直如此。
走在下山的石阶上,日头已悄悄爬过头顶,咸湿的海风裹着远处大海的凉意迎面扑来,拂动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抬眼望去,海平面上粼粼的波光正顺着风的方向漫过来,将蔚蓝的海面染得一片透亮。
彦阳望着前方蔚蓝的海面,心情格外轻快——今天按计划完成了最后一天训练,离除夕只剩一天,他早已做好回盐俞镇的打算,只是不能贸然离开,得好好盘算下和韩智美、姜心语的告别事宜,便在心里默默琢磨起来。
这时彦阳忽然想起今天的突破——在能量平衡训练里,他第一次成功用体内原始真气催动了树叶。脚步猛地顿住,当即抬手摊开掌心,缓缓将注意力沉到掌心,准备再尝试一下。
下一秒,一团橙红色火焰猛然窜出,掌心瞬间传来灼痛感,可他压根没在意——目光紧盯着火焰,指尖不自觉地绷紧,拼命回忆着方才催动树叶时,那种对“真气”的细微感觉,想像姜心语那般,把这股力量运用到火焰上试试。
可他试了一次又一次,盯得眼睛都开始发酸,火焰却始终没半点变化——火苗还是自顾自地窜着,连形状都没歪过,直到掌心皮肤被烧得焦黑蜷曲,指节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他才停下手。
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掌,彦阳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熄灭火焰——火焰消失后,掌心的灼痛感反倒更清晰了。
他深吸口气凝神,淡金色的光耀之力很快从掌心渗出来——光团像层薄纱似的裹住焦黑的手,贴着皮肤缓缓游走,原本钻心的灼痛一点点变轻,焦黑的皮肤边缘甚至隐约透出点淡红。
看着一点点被治愈的伤口,彦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呢喃道:“看来还是不行,不过也正常,毕竟我才开始练习。”
此前看着姜心语每次施展圆球攻击,彦阳都满肚子疑惑: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战斗?
有一天实在按捺不住了,彦阳便在训练结束后,问了出来。
原以为姜心语会不搭理自己,没想到她竟破天荒开口:“将力量集中,才能用有限力量爆发更强威力。”
听到回答,彦阳眼中多了几分了然——他之前也有过这个猜测,如今总算被姜心语证实。他趁热打铁追问:“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姜心语听到这话,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犹豫。沉默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没什么复杂的。等你把能量平衡训练坚持下去,自然就会拥有对异能外部形态的控制能力。”
听到这个模糊的答案,彦阳还想追问,可姜心语已经快步走远——看她的背影就知道不想多谈,彦阳没再勉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此刻想起之前姜心语回答这个问题的场景,再看看自己被烧焦的手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走到山脚,彦阳看了眼手表——才上午十点,时间还早,没必要急着回云霭坞,不如去圆环的新兵训练营转转,便抬腿朝那个方向走去。
来到新兵训练营,彦阳非常自然地大步走进营区——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都来,早就和营里不少士兵混熟了。
彦阳进入营区后,没在别处多待,只和周围熟悉的人随意打了声招呼,便快步走向一处营房——这里是用作新兵培训的教室。
他没急着推门进去,而是靠在门框边,目光落在讲台前讲课的熟悉身影上——邵红。
不过讲台上的邵红并非她真人到场,而是她的全息影像:她本人远在盐俞镇,此刻正通过全息投影设备,将自己的影像投射到来世岛专门为她设立的这处教室里,给圆环的士兵授课。
虽说名义上是邵红授课,实则是帮彦阳收拾之前的“烂摊子”。
之前彦阳答应韩智美,到来世岛后帮她训练新兵——结合东洲特色武技,让圆环的新兵也能像他一样发挥出超常战力。
直到在姜心语的帮助下释放青龙之力的外部能量、彻底解决青龙之力失控问题后,彦阳才和韩智美一起启动了这个项目。可项目一启动,他就发现这事远没他想的简单——他对能力的运用技巧,全靠姐姐常年训练打下的基础。以前他没觉得这套基础有多特别,可真到了训练这些士兵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些底子有多关键。
可他根本没法把这套基础训练完整复制给士兵——韩智美要的是“短期快速提升新兵战斗力”,哪等得起十年八年的长期打磨?两者的需求根本对不上。更棘手的是,他的很多战斗方式都融合了自身异能,可圆环士兵的能力各不相同,他根本没法把自己的经验直接套用过去。
得知情况后,韩智美无奈放弃了这个项目。彦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已经麻烦了韩智美不少事,如今唯一能帮她的项目还要食言,思来想去,只好求助姐姐邵红。
邵红思考后同意帮忙,她在研究过圆环新兵的现状后,很快给出了一套解决方案。
首先,她征得了家族的同意,将自家训练中心的课程稍作调整,直接搬到了来世岛开展——核心是教授人体弱点知识,比如要害部位、关节结构等,以及如何用最小力量快速让目标丧失战斗力。
其次,是统一调整新兵运用异能的战斗思路——原本圆环新兵的训练,都以“让异能威力更强、持续时间更久”为目标,忽略了实战中的灵活适配。
这个调整思路,源自邵红接手彦阳留下的烂摊子后,一次在营区的偶然观察:她观看一名拥有石化能力的圆环士兵进行实战训练——对方一开场就将全身转化为石化形态,顶着枪林弹雨与模拟敌人缠斗。
战斗期间哪怕没有敌人攻击,他也始终维持着石化形态,直到十三分钟后能量耗尽、石化异能解除——没了防御的他瞬间扛不住敌人攻势,直直倒在地上,实战训练就此终止。
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邵红给出了她的意见:“这人本身能力只有d级,异能持续时间太短,如果想要短时间提升战斗能力的话,一定不能这样蛮干,得寻巧劲。”
随后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要一开始就石化,而是在真正面对危险时才石化抵挡,危险结束后立刻恢复,这样能节省自身能量。”
当然,邵红的想法立刻遭到了一些人反驳,这些反驳声主要是:除了高级异能外,大部分异能退出状态后都有冷却恢复时间,无法频繁启用。
但邵红早有应对之策,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针对性训练。
本身异能未过度使用时,冷却时间就短。现在只需要让他们反复强化训练“结束异能后再次使用”的操作,让身体慢慢适应这种频繁使用的节奏——当然,这里指的是不极限使用异能的情况;同时配合体能训练,这样就能把冷却时间再缩短些。
这种训练比直接提升整体实力、延长异能持续时间要容易得多。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邵红也在新兵中,挑选了几人单独进行训练,而这几人中,恰好就有彦阳之前见过的莱昂和汉娜,他们在接受邵红的训练后,异能冷却时间都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以莱昂为例,他原本的异能是“接触物体后转化为该物体形态”,持续5秒后需冷却5秒才能再次使用;但经过邵红的针对性训练,现在他的冷却时间已无限接近持续时间——要是施展2秒异能,结束后只需冷却2秒多就能再次启用。
再配合一定的战斗技巧,虽然基础实力并没有上升,还是c级,但在实战中,却达到了远超c级的效果。
有了这个实例,那些反对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韩智美随即推广这种模式,这一批新兵全部开始按邵红的方法训练。
邵红给圆环士兵上的这堂人体弱点知识课,彦阳对内容早已听过无数遍,他本就没兴趣,只是靠在门框边看着。
当听到邵红说出“下课”两字后,正准备上前去找姐姐说话的时候,发现很多年轻的士兵一窝蜂地围上了姐姐,开始问问题,彦阳无奈只得继续等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彦阳信步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