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悬浮在空中的七位黑袍人,为首的那位轻轻抬起右手,黑袍上的符文瞬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流转的金光如活物般游走全身。他缓缓从虚空迈步,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却似有无形大地壁障托举,朝着远处的山岳踏空而行。
“凌空虚立,踏空而行...”阳势瞳孔微缩,心中疑惑与震撼满腹。究竟是符文的伟力,还是这七人俱是突破至魂海或是魂域境强者?若单凭符文就能施展这般神通,大符的符道造诣,怕是要压过修魂之道了。”
黑袍人悬停在山岳前的天空中,挡住了兽潮的去路。无数三头巨兽扬起三个头颅,眼神中充满了凶残与暴戾,没有因为眼前这如同蚊子般渺小的生物而轻视。
最前方的一只巨兽狮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接着,一个炽热的火球从它口中喷射而出,直冲黑袍人而去。
“天哪,这些凶兽竟然还能进行空中打击!”阳势心中惊呼。
紧接着,成百上千的巨兽纷纷扬起狮头,喷射出无数刺目的光团。千百个火球带着炙热的气浪先一步袭来,灼热气浪将大符人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
紧随其后的,是一片如同陨石般的炙热能量弹雨。
后面的六位黑袍人中,左右二人倏忽上前,飞到先行黑袍者两侧,手指在虚空快速勾画。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道道复杂的符文在空中显现,并迅速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圆形盾牌。
这面盾牌宽达数十丈,符文流光溢彩,其中又有无数符文在其内蜿蜒流淌。成千上万的火球撞击在符文盾牌上,没有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响声,也没有溅起零星的火焰。火球仿佛被吞噬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符文盾牌中。
三头巨兽背上的六眼小人目睹这一切,六眼闭合,眼里散发出的腥红气息随之消失。然而,三头凶兽的六只眼睛却变得更加赤红,周身被火焰环绕,火焰迅速攀上它们背上的小人,并裹住了他们的翅膀。
刹那间,小人的翅膀爆发出耀眼的赤红光芒,化作两只巨大的火焰羽翼,展开足有十丈宽!
火焰羽翼猛烈扇动,一只只三头巨兽竟然悬浮而起,飞上了天空。
火焰翅膀拍击的声音响彻天地,光幕前的众人已经被震撼得无以复加,连“握草”都发不了。
而他们看到那些在巨兽背上的小人,并非是他们降服或驯化这些巨兽,而是它们本是融为一体的,他们的腿下部分与巨兽长在一起。!或者,他们在长期的驯化中已经与凶兽合为一体!
巨兽飞临天空,火焰羽翼拍击出炽热的龙卷风暴,向七位黑袍人袭来。与此同时,三头巨兽兽潮齐声咆哮。风挟火势,火逞潮威。向他们猛冲而去。
中间的黑袍强者依旧沉默不语,抬手间,一幅画轴出现在他手中。
这幅画轴由紫色美玉制成,画卷缓缓打开,并无纸面,只见刻录着无数细如发丝百分之一的复杂、繁复,神秘、强大的符文在俩轴之间熠熠生辉,发出耀眼金光。同时也散发出惊人的魂元气息,一看便知价值连城,不是凡物。
画卷出现,七位黑袍强者身上的符文同时亮起光芒,快速流转。灵元透过光芒流淌而出,注入画卷之中。尤其是中间那位黑袍人,他的灵元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
这道符文仿佛因为七位大符强者不断注入的灵元而获得了生命,从画卷上跃出,在天空中瞬间分解成无数线条,这些线条又迅速融合。
不过转瞬之间,一道巨大的符文巨锤在空中形成。
千百只赤红羽翼的巨兽争先恐后地冲来,七位强者面色不变。为首的黑袍人灵元涌动,手背上的符文灵光乍现,向兽群一指。
符文巨锤猛然变大,遮天蔽日,磅礴的灵元几乎凝成实质,附着在巨锤之上,朝着兽群狠狠砸下。
“轰!”
一声巨响,无尽的烟尘瞬间遮蔽了光幕。
“轰隆、轰隆。”
震动的声音不断传来,阳势等人的心也随之震动。
良久,烟尘终于散去。
七位黑袍强者已经消失不见,光幕中,他们交战的天空下的大地被砸出了一个数百丈宽,几十丈深的大坑。
大坑之外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宽阔裂痕,一直延伸到上千丈之外。
而那大坑中,是模糊的血肉,依稀可见一颗颗巨兽的头颅被拍扁、拍爆,汇集成无数的血肉和血液,堆积在坑中。
光幕消散,玉简卷起。
阳势与众人默默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绝望。
宴席厅内,光幕早已熄灭,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崇阳的几位肱骨重臣默然不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殿外,寒风呼啸,尖锐的风声刺透寂静,殿内,唯有几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自己那如鼓点般怦、怦、怦的心跳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们的脑海中,仍烙印着那毁天灭地的一幕——魂力巨锤轰然砸落,千百凶兽瞬间化作血泥,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他们不禁自问,如果此刻面对这柄巨锤的是崇阳,结果又会如何?
答案残酷而清晰。 即便倾尽全人族,甚至把死去的人族,所有的力量尽数压榨出来都加上,也不过是螳臂当火车。
只能是绝境中的绝望。
绝亡。
都不用砸,吓都能把人族吓死。看来人族先贤选择在这贫瘠苦寒之地扎根立足,是有过血的教训的。
阳势原本隐隐作痛的脑袋,此刻竟被绝望的震撼所麻痹。
光幕中的伟力,早已超脱凡俗后又超脱凡俗。人力?恐怕就算阳曦的神通之力,在那种存在面前,也不过是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想要在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的手里挣脱。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要决定我们的生死、归属,确实不需要问我们的意见。
“这应该是大符为测试灵符武器而进行的宣传。那幅画卷,想必是一件品阶极高的镇国级的灵符器。”阳势神情严肃,缓缓说道。
他环视众人,每一双眼睛都映着相同的灰暗——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无力,对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恐惧。“诸位,我知道大家心中充满了惊恐,我也不例外。”阳势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可是,人族哪一刻不是在无尽的惊恐与忐忑中,顽强,毫不气馁地生存下来的?”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炬:“难道就因为对手强大,我们就不活了吗?我知道,此刻我们无论做什么,可能都无济于事。或许,我们甚至根本不入他们的眼。但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至少有一个好消息。”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期待。还有好消息呢?
“我们知道了对手的实力。”阳势一字一句地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愣住,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好消息?这分明是噩耗!
阳势环顾四周,看到众人脸上弥漫着消沉与绝望,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将面前的碗壶推翻,厉声喝道:
“崇阳人族中,实力最强的就是我们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们都应是面不改色护卫在崇阳人族头顶。”
“在座各位,我们和创立崇阳的先贤们比,谁更艰难困苦更险恶。”
“与他们相比,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好太多了!”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动着每个人的心:“难道就因为一段光幕影像,我们就吓得闭目等死吗?!”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炬:“至少,我们已经有了登临神通的魂境强者!”
阳势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坚定:“我记得瞳子髎说过,大符同意将崇阳划归臂臑,并没有打算直接对我们出手,给我们雷霆一击。臂臑还没有资格向大符提条件,让大符的强者直接对我们动手。”
他的声音再次提高,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就算我们拗不过大符的大腿,难道我们还不能与臂臑扳一扳小手腕吗?臂臑向大符讨要这片土地的归属权,就算我们要向周臂臑俯首称臣,难道真要让崇阳从此成为他们的奴隶场,让我们的子民成为他们的粮食,任由他们肆意凌辱、残杀和宰割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我们身为崇阳的领袖,难道你们真的能安心成为臂臑人的食物吗?就算敌人再恐怖,我们就应该放弃抵抗,伸长脖子等死吗?!”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是我们人族的风格!我们人族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绝不屈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与希望:“我们要前进,前进,再前进!我们是不愿做奴隶的人族!”
阳势看到几人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语气稍缓,但依然坚定:“我们不会一直偏安一隅,被困于此。”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众人:“而且,我刚才说的好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我们已经有了榜样,大符就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人族迟早有一天,要像大符国一样强大富强!”
阳势振奋人心的发言结束后,阳曦欣慰地说道:\"华佗院长不是说过,远在天渊有强大富强的人族创立的天府之国吗?
不管传说是不是真的,现在现实已经给我们伸来了橄榄枝。看到了实物。看来传说也并不是虚幻的。
只要我们抓住这一次次机会,远在天渊的传说终将成为现实。\"
“那我们接下来……,”库房插话。
阳势抬手打断:\"大符的强者真的来了吗?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一段影像。眼下要做的,正如我们一直在做的——尽力保全自己,保全整个崇阳。”
他环视众人,语气坚定:\"不要过度臆想。距离大符来临至少还有百十多天,这近百日光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
厅里的几人闻言,脸上浮现羞愧之色。最近接踵而至的消息确实让他们有些失了方寸。——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子终究要脚踏实地地过。
\"事在人为,做好当下。\"上星老者捋须轻叹。
\"人力有时尽,其余便交给天意吧。\"库房城主点头附和。
心头的恐惧与绝望如烟云消散。他们忽然明白,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徒增烦恼。几人深深稽首行礼,相继离席。
阳曦也离开,去往绝境长城,继续警戒督导防御工事;阳辅则带领众人去安排协调清点粮食物资的发放。
阳势留下了隐白与华佗,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尽管他刚刚以振奋的言辞安抚了众人,但大符强者展现的实力,仍让他这位在位者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难以消除的恐惧”。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华佗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殿下,犬戎俘虏已经审完了,它脑海里的情报,已全部吐了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
“犬戎幻化成人族模样的秘法,我也已经掌握。”
阳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回神。
“犬戎与人族样貌差异巨大,但上次它们幻化成我人族官员,还混入王庭窃取情报的事,仍历历在目。”
他目光灼灼,沉声道:
“若能将这秘法反向运用,让我人族也能幻化混入敌国,我们便能转被动为主动!”
他凝视二人,直接问道:
“秘方何时能配制出来?”
华佗拱手:
“殿下,一日即可。只是……若要幻化成特定对象,仍需以对方的身体样貌做标本。”
阳势点头:
“好,你先去准备。”
华佗领命退下。
殿内,只剩下阳势与隐白。
沉默片刻后,阳势忽然开口:
“隐白,我知道……你是人骨族。”
隐白身躯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此隐秘,唯有国主知晓!
他当即单膝跪地,沉声道:
“国主……”
阳势迅速伸手扶住他,摇头道:
“不必如此。”
他的目光深邃,语气低沉:
“父王确实已经逝去,我仍是我……只不过,我继承了父王的一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