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我妈转来的三万块,我心里稍微踏实了点。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乐乐去做复查,陈明特意跟工地请了假,陪着我们一起去。
复查的时候,乐乐很乖,不管是抽血还是拍片子,都没怎么哭,只是紧紧攥着我的手。我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坐在冰冷的检查床上,心里又酸又疼,只能不停地跟她说“乐乐最勇敢,检查完妈妈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检查结果要等下午才能出来,我们回到病房,陈明去楼下买了早餐。乐乐吃了小半碗粥,就说没胃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休息。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可她脸色还是有点白,精神也不太好。
我心里有点担心,问陈明:“你说乐乐怎么精神这么差?是不是检查的时候累着了?”
陈明也摸了摸乐乐的头,皱着眉说:“可能是吧,毕竟做了那么多检查。等下午结果出来,问问医生就知道了,别太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乐乐自从转到普通病房后,精神一直挺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没精神了?
下午两点多,护士过来叫我们去拿检查结果。我和陈明赶紧跟着护士去了医生办公室。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脸色有点沉,让我们坐下,说:“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乐乐的情况不太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站起来:“医生,乐乐怎么了?是不是复查结果不好?”
医生点了点头,说:“她的肺部炎症有点反复,而且出现了轻微的感染迹象。之前的治疗方案可能需要调整,还得再住一段时间院,做进一步的治疗。”
“还要住院?”我愣了一下,“可是她之前不是恢复得挺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感染了?”
“孩子免疫力本来就低,住院时间长了,很容易出现感染的情况。”医生解释说,“你们也别太着急,只要及时调整治疗方案,好好护理,应该能控制住。不过后续的治疗费用会增加,你们得尽快准备好。”
我赶紧问:“大概还需要多少钱?”
医生翻了翻手里的单子,说:“调整后的治疗方案需要用一些进口的消炎药,还有一些营养支持的药物,加上后续的检查费用,大概还需要两万块。你们今天最好先交一万块押金,我们好尽快安排用药。”
“两万块?”陈明的声音有点抖,“我们昨天刚交了复查的费用,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了……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们尽快凑。”
医生皱了皱眉,说:“不是我不想宽限,主要是乐乐的情况不能等。那批进口消炎药得提前预定,而且越早用药,对她的病情控制越有利。你们要是今天交不上押金,用药就得推迟,万一病情再恶化,就麻烦了。”
我和陈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虑。我妈转来的三万块,昨天交了复查费和这几天的住院费,已经花了快一万了,剩下的两万多,本来想留着应急,可现在一下子又要交一万的押金,后续还要再准备一万,根本不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陈明也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回到病房,看到乐乐还在睡觉,脸色比早上更白了,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陈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沙哑:“别难过了,我再想想办法。我现在就去工地找老板,跟他说说情况,看看能不能预支两个月的工资。要是老板不同意,我就再找朋友借借,总能凑够钱的。”
他说完就往外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疼又无奈。他已经够累了,每天在工地搬砖,手上的泡刚消下去,又要为了钱到处求人。
陈明走后,我坐在病床边,握着乐乐的手。乐乐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皱一下眉头,嘴里还小声哼哼着。我赶紧给她盖好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乐乐乖,爸爸妈妈会想办法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陈明回来了,脸色很难看。我赶紧问:“怎么样?老板同意预支工资了吗?”
陈明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老板不同意,说公司有规定,不能预支工资。我又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他们要么说没钱,要么直接不接电话。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看着他,心里也凉了半截。这可怎么办?要是今天交不上押金,乐乐的用药就会推迟,病情要是再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护士过来了,手里拿着缴费单:“3床家属,这是后续治疗的押金单,你们尽快去交一下,医生等着安排用药呢。”
我接过缴费单,看着上面“壹万元整”的字样,手都在抖。我跟护士说:“护士,能不能再宽限我们一天?我们今天实在凑不齐,明天一定交上。”
护士皱了皱眉,说:“我也想帮你们,可这是医院的规定,而且医生也说了,乐乐的情况不能等。你们再想想办法,哪怕先交一部分也行啊。”
“一部分也行?”我赶紧问,“那先交五千可以吗?剩下的五千我们明天交。”
护士点了点头:“应该可以,我去跟医生说一声。你们尽快去交,别耽误了用药。”
护士走后,我赶紧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数剩下的钱,只有三千多块,还差一千多。我想了想,赶紧给我妈打电话,想跟她再借一点。
电话接通后,我跟我妈说了乐乐病情恶化,需要交押金的事。我妈听了,很着急,说:“我手里还有几千块,是给你爸买降压药的钱,我现在就给你转过去。你别担心,乐乐的病要紧,药的事我再想办法。”
挂了电话没多久,我妈就转了两千块过来。我赶紧把钱凑齐,拿着去了收费处。交完五千块押金,心里稍微松了点,可一想到明天还要交剩下的五千,还有后续的一万多,又开始犯愁。
回到病房,乐乐醒了,看到我,小声说:“妈妈,我难受……”
我赶紧走过去,抱住她:“乐乐哪里难受?告诉妈妈。”
“胸口疼……”乐乐靠在我怀里,声音很小,“还有点喘不过气。”
我心里一紧,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很快就来了,给乐乐量了体温,又听了听她的胸口,脸色有点变,赶紧说:“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医生过来后,给乐乐做了简单的检查,脸色沉了下来:“情况有点不好,感染可能加重了,得赶紧安排用药。你们押金交了吗?”
“交了五千,剩下的五千明天交。”我说。
“五千够先拿一部分药了,我现在就安排护士去取药。”医生说完,赶紧去开药方。
护士很快就把药拿了过来,是一瓶进口的消炎药,需要静脉输液。看着针头扎进乐乐细细的血管里,我眼泪又掉了下来。乐乐紧紧攥着我的手,小声说:“妈妈,不疼,乐乐不怕。”
输完液后,乐乐的精神稍微好了点,喝了点水,又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心里满是愧疚。要是我能早点凑够钱,要是陈明没把卡给婆婆,乐乐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陈明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着乐乐,眼里满是自责。晚上的时候,他突然说:“我明天去跟我弟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先把钱还我一点。毕竟那钱本来是乐乐的,他拿去买房,多少也该还一点。”
我愣了一下,问他:“你弟会同意吗?他那个人,平时就很自私,现在钱都拿去买房了,肯定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不管同不同意,我都得去试试。”陈明说,“这是乐乐的救命钱,就算他不愿意,我也得跟他要。要是他不给,我就去他家闹,让他知道,他拿的是他侄女的救命钱!”
看着陈明坚定的眼神,我心里稍微有了点希望。希望他明天能从他弟那里要回一点钱,哪怕只有几千也好,能解燃眉之急。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陈明从他弟家回来,不仅没要到钱,还被他弟和婆婆骂了一顿。陈明说,他弟说钱已经用来付房子首付了,拿不出来,还说陈明“小题大做”,“乐乐就是点小毛病,没必要花这么多钱治疗”。婆婆也在旁边帮腔,说陈明“胳膊肘往外拐”,“不帮自己弟弟,反而帮外人逼自己弟弟”。
陈明气得浑身发抖,跟他们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回到医院,他把事情跟我说了,我听了,心里又气又寒。这一家人,怎么能这么冷血?乐乐是他们的亲侄女、亲孙女,他们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就在这时,护士又拿着缴费单过来了,说:“你们昨天说今天交剩下的五千块押金,现在可以交了吗?医生已经安排了明天的检查,需要用这笔钱。”
我和陈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五千块,现在对我们来说,竟然成了天文数字。我们该去哪里凑这五千块钱?要是交不上,乐乐明天的检查就做不了,后续的治疗也会受到影响。
我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乐乐,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乐乐因为没钱治疗而耽误病情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