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超市门口，看着我爸走远的背影，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一样疼。周围路人的目光还黏在我身上，那些眼神里有好奇，有指责，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让我浑身不自在。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转身走回超市。
一进门，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扫过来。收银台的小妹偷偷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娟姐，你没事吧？叔怎么会这样啊……”我摇摇头，说不出话，只想赶紧躲起来。
经理也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林娟，这事儿怎么回事？上次叔来闹我就没说你，这次他居然还举着牌子来，影响太不好了。顾客都在议论，以后谁还敢来咱们超市买东西？”
我低着头，声音发颤：“经理，对不起，我爸他就是一时糊涂，我以后会跟他好好说，不会再让他来闹了。”
经理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咱们超市有超市的规矩。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也没办法，只能按规定来。你先去仓库待一会儿，平复下情绪，等会儿再出来理货。”
我点点头，转身往仓库走。仓库里没什么人，只有堆得高高的货物，空气里满是纸箱的味道。我找了个角落蹲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爸要这么对我。我照顾他，给他养老，就因为暂时停赡养费的事儿，他就要来单位毁我的名声。
哭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老公打来的。我接起电话，老公的声音很着急：“娟儿，你没事吧？我听超市的同事说爸去你单位闹了，还举着牌子？”
我吸了吸鼻子，把事情跟老公说了一遍。老公听了，气得不行：“爸怎么能这么过分！他这是要毁了你啊！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接你，咱们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从仓库里出来。同事们看到我，都有点尴尬，没人说话。我低着头，赶紧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老公已经在超市门口等着我了。
看到老公，我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老公拉着我的手，说：“别难过了，回家我跟爸好好说说，他要是再敢去你单位闹，我就跟他没完！”
回到家，我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小明看到我，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我摸了摸小明的头，强挤出个笑：“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
老公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看着我爸，语气很严肃：“爸，今天你去娟儿单位闹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娟儿每天辛辛苦苦上班，你这么一闹，让她以后怎么在单位待？同事们怎么看她？”
我爸放下遥控器，看着老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我去她单位闹怎么了？她不给我赡养费，我就该去闹！我养她这么大，她就得给我钱！”
“她不是不给你钱！”老公也有点生气了，“她就是觉得现在你在咱们家住，吃穿都不用愁，暂时停一下赡养费，等以后你需要了再给。这有什么错？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
“我不管！”我爸梗着脖子，“我就要钱！钱在我手里才踏实！她要是不给，我就天天去她单位闹，直到她给我钱为止！”
我看着我爸，心里彻底凉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固执，这么不讲理。我深吸一口气，对我爸说：“爸，你要是真的非要赡养费，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以后不能再去我单位闹，也不能再用断绝关系或者起诉我来威胁我。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行吗？”
我爸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只要你给我赡养费，我就不去你单位闹。”
我心里虽然委屈，但也没办法，只能答应他。毕竟我还要工作，还要在单位待下去，不能让他再去闹了。
从那天起，我每个月还是按时给我爸转两千块赡养费。我爸拿到钱后，倒是没再去单位闹，可对我的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看电视，就是出去跟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聊天，也不帮我做一点家务。有时候我下班回来，累得不想动，想让他帮我看看小明，他都说自己年纪大了，没力气。
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是我爸，我也不能真的不管他。
有天晚上，我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客厅里我爸在跟别人打电话。我隐约听到他说：“是啊，我闺女每个月给我两千块赡养费，可她对我一点都不好，连家务都不让我帮忙做，还天天给我脸色看……”
我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我什么时候给过他脸色看了？我每天上班回来，还要做饭洗衣照顾小明，他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在别人面前这么说我。
我洗完碗，走出厨房，看着我爸，问：“爸，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你说我对你不好，还天天给你脸色看，这是真的吗？”
我爸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说：“我跟谁打电话跟你没关系！我说的就是真的！你每天下班回来，都拉着个脸，不是给我脸色看是什么？”
“我那是累的！”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九点回家，在超市站一天，累得腰酸背痛，回来还要做饭洗衣照顾小明，我能有什么好心情？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在别人面前这么说我，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不管你累不累！”我爸也提高了声音，“你是我闺女，照顾我是应该的！我在别人面前怎么说，也是我的自由！”
我看着我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他的偏心，受够了他的不讲理，受够了他的自私。
“爸，你太过分了！”我哭着说，“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我给你赡养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还要我怎么样？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疯才甘心？”
老公听到我们吵架，赶紧从卧室里出来，拉住我：“娟儿，别激动，有话好好说。”然后又对我爸说：“爸，娟儿说得对，她每天真的很累，你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吗？”
我爸没说话，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
我擦干眼泪，对我爸说：“爸，我知道你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可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难处。如果你觉得在我家过得不开心，或者觉得我对你不好，你可以回老家住。我每个月还是会给你赡养费，也会经常回去看你。”
我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我不回老家，老家没人照顾我。”
我叹了口气：“那你就在这儿住，但是你能不能稍微体谅我一点？别再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也别总等着我照顾你，偶尔帮我看看小明，或者扫扫地，行吗？”
我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吧。”
从那天起，我爸虽然还是不怎么主动帮忙，但我要是让他帮我看看小明，或者递个东西，他也会帮我。我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觉得日子或许能慢慢好起来。
可我没想到，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又出事儿了。这天下午，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老家邻居的电话。邻居说：“娟儿，你赶紧回来看看吧，你哥把你爸的老房子给卖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我哥把我爸的老房子卖了？他怎么能这么做？我爸知道吗？”
邻居说：“你爸肯定不知道啊！你哥是偷偷卖的，昨天刚跟买家签了合同，拿了钱就跑了。买家今天要去收房子，才发现你爸不在家，给你爸打电话，你爸才知道这事儿。现在你爸在老房子门口哭呢，你赶紧回来吧！”
挂了电话，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哥怎么能这么过分？那老房子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他居然偷偷给卖了，还拿了钱跑了。我爸知道了，肯定受不了。
我赶紧跟经理请假，然后给老公打电话，把事情跟他说了。老公说他马上请假，跟我一起回老家。
我们赶到老家的时候，看到老房子门口围了很多人。我爸坐在门槛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眼泪。买家站在旁边，一脸不耐烦地跟我爸说着什么。
我赶紧走过去，扶住我爸：“爸，你怎么样？别难过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爸看到我，哭得更凶了：“娟儿，你哥把房子卖了，他把我的房子卖了！那是我住了一辈子的房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心里也很难受，拍着我爸的背安慰他：“爸，你别激动，身体要紧。房子卖了就卖了，咱们再想办法。我哥呢？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他拿着卖房子的钱跑了，不管我了……”
买家走过来，看着我说：“你是他闺女吧？你爸说他不知道卖房子的事儿，可我跟你哥已经签了合同，钱也给你哥了。现在我要收房子，你爸却不让我进去，这事儿你说怎么办？”
我看着买家，又看了看我爸，心里也很为难。我哥偷偷卖房子，肯定是不对的，可合同已经签了，钱也给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我想了想，对买家说：“大哥，实在对不起，这事儿是我哥不对，没跟我爸商量就把房子卖了。我爸年纪大了，一时接受不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跟我哥联系上，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给你答复，行吗？”
买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我就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后你们还不解决，我就只能通过法律途径了。”
我点点头，跟买家道谢。然后扶着我爸，往堂妹家走。老房子已经不能住了，只能先去堂妹家暂住。
路上，我爸一直在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他把我的房子卖了，不管我了……”
我心里也很难受，只能不停地安慰他。我真的没想到，我哥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儿。他拿到了征地款，现在又卖了我爸的老房子，拿着钱跑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留给了我爸和我。
到了堂妹家，堂妹看到我们，赶紧给我们倒了水。我把事情跟堂妹说了，堂妹也很生气：“哥也太不是东西了！叔这么疼他，他却这么对叔！不行，我得帮你们找找他！”
我点点头：“麻烦你了，堂妹。我们也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到处打听我哥的消息，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爸每天都坐在那里发呆，不吃不喝，人也瘦了很多。我看着他，心里又疼又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买家又来找我们，问我们解决得怎么样了。我没办法，只能跟买家说，我们还没联系上我哥，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买家不愿意，说要去法院起诉我们。
我看着我爸，心里也很绝望。我不知道，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解决，也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把这烂摊子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