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出来,我和老公沿着路边慢慢走。太阳把地面晒得发烫,风吹过来都是热的,可我心里却凉飕飕的。刚才大姑姐那无赖的样子,还有她说的那些话,一直在我脑子里转,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老公走在我旁边,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很难看。他手里攥着那个装证据的文件夹,指关节都有点发白。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既生气大姑姐的不讲理,又为难亲情这层关系。
我们走到公交车站,等了大概十分钟,公交车才来。上车后,找了两个空位坐下,车厢里人不多,很安静。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回到家,我把包扔在沙发上,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想说。老公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也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可他根本没看进去,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老公叹了口气,说:“要不……咱们就别逼姐了吧?她刚才那个样子,就算咱们再找她,她也不会还钱的。万一真的闹到法院,亲戚们该怎么看咱们?爸妈知道了,也会生气的。”
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刚才在商场的时候,他还说要跟我一起,现在回到家,他又动摇了。我转过头,看着他,说:“你怎么又这么说?刚才在商场,你不是还说要是她不还,就去起诉她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我……我就是觉得,都是一家人,闹到法院太难看了。”老公低下头,声音有点小,“亲戚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咱们不懂事,说咱们不顾亲情。爸妈年纪大了,要是知道咱们跟姐闹成这样,说不定会气出病来。”
“顾亲情?那谁顾咱们?谁顾小宇?”我提高了声音,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小宇的补习费这周末就要交,咱们现在只有三万多块,还差六万多。要是不把姐借的钱要回来,咱们怎么凑够这六万多?难道真的要让小宇放弃那个补习班吗?你想过小宇的感受吗?”
老公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愧疚,说:“我也不想让小宇失望,可我真的不想跟姐闹僵。要不……咱们再找亲戚借借?或者我跟厂里说说,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找亲戚借?咱们之前跟谁借过?除了姐,其他亲戚跟咱们都不怎么来往,谁会愿意借咱们几万块?”我无奈地说,“预支工资?你一个月工资才六千多,预支几个月也不够啊,而且厂里也不一定会同意。”
老公没说话,又低下头,双手抓着头发,看起来很为难。我看着他,心里也有点软了。其实我也不想跟大姑姐闹僵,毕竟是一家人,闹僵了以后不好相处。可现在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点,说:“你别光想着亲情,也想想咱们家的情况。咱们来算一笔账,你就知道咱们现在有多难了。”
我起身走到卧室,拿出家里的账本。这个账本是我用来记家里收支的,每个月的收入和开销都记在上面。我把账本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翻开,指着上面的数字,对老公说:“你看,咱们每个月的收入,你六千多,我三千多,加起来不到一万块。每个月的开销,房贷五千二,水电费两百五,燃气费一百五,物业费两百,这几样加起来就六千多。然后是买菜钱两千,小宇的早饭钱三百,文具和辅导资料一百多,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比如买日用品、交话费,一个月差不多五百。这么算下来,咱们每个月能存下来的钱,最多也就一千多块,有时候甚至存不下钱。”
我顿了顿,又翻到前面的记录,说:“你再看,这一年下来,咱们总共才存了一万多块,加上之前存的,现在一共也就三万多块。小宇的补习费要十万块,还差六万多。这六万多块,咱们得存多久才能存够?至少要五年,可小宇明年就要中考了,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老公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无奈和愧疚,说:“我知道咱们家难,可我真的不想跟姐闹僵。”
“我也不想跟她闹僵,可她现在根本不把咱们当一家人。”我看着他,说,“她有钱买名牌包、去旅游、吃大餐,却没钱还咱们,还跟咱们耍无赖,让咱们去告她。她都这么对咱们了,咱们还有必要顾及亲情吗?”
老公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账本。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我,语气很坚定:“你说得对,是我太糊涂了。咱们不能因为亲情,就耽误了小宇的前途。姐要是真的不还,咱们就去法院起诉她。这次,我跟你一起,不管怎么样,都要把钱要回来,让小宇报上补习班。”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好,咱们一起想办法。不管多难,咱们都要把钱要回来。”
那天下午,我们俩没再提大姑姐的事,也没再吵架。我们一起收拾了家里,一起做了晚饭。儿子放学回来,看到我们俩都很平静,还以为我们已经把钱凑够了,开心地问:“妈,是不是已经帮我报上补习班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还没呢,不过妈和爸已经想好办法了,很快就能帮你报上,你放心吧。”
儿子听了,开心地笑了,说:“太好了!谢谢妈,谢谢爸!”
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要把钱要回来,不能让他失望。大姑姐就算再无赖,我也不会放弃,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必须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