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氛围调节器】营造出的那片清凉角落,成了霜晶鼬幼崽的临时避难所。小家伙对这片模拟出的、带有微弱地脉能量的环境表现出极大的依赖和喜爱,几乎寸步不离。它给它起名叫“霜星”,既符合它的特性,也寓意着它如同寒冷星空中意外坠入凡间的小精灵。
霜星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有了适宜的环境和稳定的能量补充,它不再虚弱颤抖,皮毛变得光滑润泽,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灵动有神,额间的晶体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淡蓝光晕和丝丝寒气。它开始展现出幼崽特有的好奇心,会在那片小区域里蹒跚探索,用粉嫩的鼻子嗅闻一切,对凌尘带来的食物(特制的、加了钙粉和鱼油的肉糜糊糊)来者不拒,吃得小肚子圆滚滚。
凌尘的高级兽语与它沟通十分顺畅。霜星的意念纯净而直接,充满了对温暖、食物和这个“大家伙”的依赖和喜欢。它似乎将凌尘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然而,试用版只有七天。七天后,调节器失效,霜星将再次面临生存危机。必须找到长久的解决办法。
地脉节点……凌尘回想起发现霜星的那个地下缝隙。那里或许靠近地脉,但环境恶劣,根本不适合脆弱幼崽长期生存。难道要一直依赖【非凡】兑换列表里的调节器?那需要大量的非凡点数。
他尝试着再次进入那个缝隙,仔细勘探。这一次,他带了工具,将入口扩大了一些,深入到底部那个小洞穴。他用手触摸岩壁,能隐约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从更深地层渗透上来的凉意和能量波动,但非常稀薄,远不足以支撑霜星的需求。
或许……可以人工改造?利用【精通维修】和【机械亲和】,结合那个调节器的原理,尝试做一个低配版的、能汇聚地脉寒气的装置?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值得一试。他将这个列入了长期的计划清单,需要收集材料和研究相关知识。
眼下,他只能尽量节省地使用那台试用调节器,每天只开启几个小时,维持霜星的基本需求,其余时间则用物理降温(如放置冰袋)和加强营养来过渡。幸好霜星状态稳定了许多,对短暂的环境变化有了一定的耐受性。
就在凌尘为霜星的未来操心时,母亲苏婉清又一次来到了动物园。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当她从那辆低调的豪车上下来时,副驾驶还下来一位穿着深色夹克、气质沉稳、眉宇间与凌尘有几分相似,却带着更多岁月痕迹和一丝难以化开的郁结的中年男人。
凌飞鸿。他的父亲。
凌尘正在给断尾做脱敏训练,看到父亲的出现,动作顿了一下。苏婉清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而凌飞鸿则显得有些局促,目光扫过动物园,看到那初具规模的虎舍钢架、整洁的园区以及儿子熟练与动物互动的样子时,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惊讶,有愧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小尘……”苏婉清走上前,声音轻柔,“你爸爸……他今天正好有空,就想……就想一起来看看。”
凌飞鸿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园子收拾得,还不错。”
气氛有些尴尬。
凌尘放下手中的工具,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语气平淡:“你们随便看吧,我还有事。”他不想表现出过多的热情,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过去十几年独自成长的自己。
苏婉清连忙说:“你忙你的,我们就在旁边看看,绝不打扰你工作。”
凌飞鸿则默默地走到一边,目光落在那些由凌尘亲手制作、充满巧思的丰容设施和动物们良好的精神状态上,眼神越发深邃。他看到了老黄的忠诚,豆豆的伶俐,看到了断尾虽然残疾却平静的眼神,也远远看到了铁牙那威猛不凡的身姿(被叮嘱不要靠近)。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被他遗忘多年的儿子,和这座承载着他复杂回忆的动物园。
凌尘继续给断尾做训练,但能感觉到父亲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如芒在背。
训练结束后,凌尘去给小黄麂点点喂奶。苏婉清忍不住跟过去,看着儿子温柔熟练地抱起小鹿喂奶的样子,眼眶又红了。凌飞鸿也默默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喂完点点,凌尘又去查看霜星的情况。他小心地调节着那个【环境氛围调节器】,确保温度合适。霜星感受到他的到来,亲昵地爬到他手边,用小脑袋蹭他的手指,发出细微欢快的“吱吱”声,额头的晶体闪烁着微光。
这一幕,终于让凌飞鸿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带着惊讶:“这是……什么动物?我怎么从未见过?”
“霜晶鼬,一种很稀有的特殊物种,怕热,需要低温环境。”凌尘简短地回答,没有过多解释。
凌飞鸿看着那台明显不是普通设备的调节器,又看了看儿子对待动物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和爱护,沉默了良久,忽然说:“你爷爷……以前也总爱捡些受伤的小动物回来治……但他没你这本事,经常弄得手忙脚乱……”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爷爷。
凌尘动作一顿,没有接话。
参观了一圈,苏婉清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和明显清瘦的脸庞,终于忍不住,再次旧事重提,语气带着恳求:“小尘,你看你这里这么多事,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就算你不要我们的钱,让我们请几个人来帮帮你好不好?就当是……就当是员工,你给他们发工资,我们不出面,行吗?”
凌飞鸿也看向凌尘,眼神复杂:“我知道你不想靠我们。但管理一个地方,不是光靠一个人硬撑就行的。你需要人手,需要专业的团队。这不是接受施舍,这是为了动物园更好的发展。”
凌尘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父母的话有道理。随着省协合作加深,救助动物会越来越多,园区建设也要跟进,还要应对可能的外部麻烦(比如钱骏),他一个人确实越来越力不从心。聘请专业员工是必然趋势。
但他不希望这笔启动资金来自父母。那会让他觉得别扭。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凌飞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一个老同学,现在在省城开猎头公司,对农林牧渔这方面的人才很熟悉。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联系他,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给你最公道的价格和推荐最合适的人选。至于工资……第一年,可以由我们……”
“工资我自己付。”凌尘打断了他,但接过了那张名片,“我会联系他看看。”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苏婉清和凌飞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至少,儿子没有完全拒绝他们的帮助,哪怕只是间接的。
离开的时候,凌飞鸿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座他曾经一心想要逃离、如今却被儿子坚守下来的园子,声音低沉地说:“好好干……比你爸强。”
说完,他转身快步上了车。
苏婉红着眼眶,对凌尘挥了挥手,也坐进了车里。
车子远去。凌尘握着那张略带体温的名片,看着父母离开的方向,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回到小屋,看着在清凉角落里安然入睡的霜星,看着账户里逐渐积累的资金,又看了看那张名片。
也许……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为了霜星,为了点点、断尾,为了铁牙、老黄、豆豆、钉子,也为了这座承载着太多希望和责任的——星辰动物园。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第二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