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星海与混沌的夹缝中漂浮了许久。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耳边回荡着门扉崩碎时的巨响与那来自万古之前的恐怖意志的低语。剧烈的痛苦从灵魂深处传来,那是强行催动超越自身极限力量、并与混沌本源意志正面碰撞后的反噬。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纯净、带着勃勃生机的能量,如同初春的阳光,开始持续不断地滋养他破碎的躯干与干涸的精神世界。是林雪的月华之力,还有……一丝更加古老、更加包容的自然本源气息?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雪那张写满担忧与疲惫,却在他醒来瞬间绽放出惊喜光芒的脸庞。他正躺在管理员小屋的床上,窗外透进温暖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你醒了!”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连忙扶住想要坐起的他,“别乱动,你的伤很重。”
凌尘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经脉如同被犁过一般,布满了裂痕,星辰归位后那浩瀚的力量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虚弱。精神海更是黯淡无光,那颗凝聚的“星魂”也缩小了数圈,光芒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左手食指上的【荆棘星环】也光泽黯淡,那暗蓝色的宝石内星海旋转缓慢,显然消耗巨大。
代价惨重。
“外面……怎么样了?”他声音沙哑地问。
“危机暂时解除了。”风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你昏迷了整整七天。后山的混沌漩涡已经消失,地脉能量正在缓慢恢复平静,虽然节点处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和浓郁的混沌残留气息,但至少……门被暂时击退了。”
风老将药汤递给林雪,示意她喂给凌尘,继续道:“你最后那一击,重创了那扇门,它似乎缩回了封印之后。但我们检查过,封印本身已经支离破碎,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下一次,它可能会以更强大的姿态卷土重来。”
凌尘默默喝着药汤,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远不及心中的沉重。他做到了,阻止了门的完全洞开,但只是延缓,而非解决。真正的威胁,依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铁牙、霜星他们呢?”
“他们都受了些伤和消耗,但无大碍,正在休养。铁牙那家伙,皮糙肉厚,恢复得最快,已经在帮着秦刚清理后山的混沌残留了。”风老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这次多亏了你,凌小子。若不是你关键时刻完成突破,并掌握了‘钥匙’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凌尘摇了摇头,没有居功。他看向风老,问出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我昏迷时,感觉到一股很特别的自然能量……”
风老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你感觉到了?那是‘世界树’的馈赠。”
“世界树?”
“嗯。”风老点头,“就在你与那门扉对抗,重伤昏迷后不久,一棵嫩绿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与秩序波动的树苗,凭空出现在后山那被混沌污染最严重的坑洞中央。它一出现,便开始自发地吸收和净化周围的混沌残留,其散发出的生命能量,甚至加速了我和铁牙他们的伤势恢复。林雪姑娘说,她能从这棵树苗上,感受到一种远超她理解的、浩瀚而仁慈的自然意志。”
世界树的幼苗?凌尘心中震动。他听说过关于世界树的传说,那是支撑多元宇宙、维系平衡的古老存在之一。它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对他守护行为的认可与援助?
“这或许是一个转机。”风老沉吟道,“世界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混沌的一种天然克制。如果它能成长起来,或许能帮助我们加固甚至修复封印。”
一丝希望的光芒,在凌尘心中点燃。尽管前路依旧艰难,但至少,他们并非孤军奋战。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凌尘在林雪和世界树幼苗散发的生命能量双重滋养下,伤势开始缓慢恢复。虽然力量远未回到巅峰,但至少能够下地行走,处理一些事务。
他去看望了后山那个巨大的坑洞。原本被混沌能量侵蚀得一片死寂的土地中央,那株不过尺许高的世界树幼苗倔强地生长着,翠绿的叶片舒展,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不断净化着周围的黑紫色土地。铁牙正带着几只地龙,在秦刚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被净化的土壤运走,填入新的肥沃土壤。
他也去探望了其他伙伴。铁牙看到他,亲昵地用大头蹭了蹭他,意念中传递着“没事就好”的安心感。霜星安静地趴在它的冰室里,看到凌尘,只是微微抬了抬眼,但凌尘能感觉到它意念中的一丝关切。冰耳则如同往常一样,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落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劫后余生,伙伴安在,家园尚存。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特事办”陈建国和“方舟基金会”的阿兰·佩特里都发来了讯息。陈建国代表官方表达了最高级别的感谢和后续支援的承诺。阿兰·佩特里则语气复杂地表示,凌尘展现出的力量层次超出了基金会的预估,并再次提出了“深入交流”的请求,但这一次,姿态放低了许多。
凌尘没有立刻回复他们,他需要时间恢复和思考。
他站在管理员小屋的窗前,看着园区内逐渐恢复的生机,以及后山那株散发着希望光芒的世界树幼苗。
这一战,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并且看到了新的希望。
“钥匙”的力量他已经初步掌握,虽然此次几乎耗尽,但也证明了其可行性。接下来,他需要尽快恢复实力,并尝试更进一步,真正理解和掌控【荆棘星环】中蕴含的“平衡”与“审判”权柄。
而世界树幼苗的出现,则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方向和助力。
危机并未解除,甚至可能更加迫近。但凌尘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他抬起手,看着食指上那枚古朴的指环。
守望者的职责,他已然肩负。
未来的路或许更加艰难,但他已无所畏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