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楼的楼梯铺着磨得发亮的红木,沈青梧踩着旗袍下摆往下走时,木缝里还嵌着未扫净的烟渣,混着空气里的甜腻烟气,粘得人喉咙发紧。
刚过二楼转角,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布料摩擦声——不是伙计的粗布褂子,是丝绸划过木梁的脆响。
她心头猛地一沉,特种兵的本能让她瞬间顿住脚步,身体下意识往右侧的雕花栏杆后缩。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从三楼屋檐下直直跃下,落地时悄无声息,唯有腰间黑色和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冷风。
是杀手。
沈青梧的目光刚触及对方脸上的银色面具,就见寒光一闪——那是柄比武藤敬二的短刀更纤细的日式胁差,刀身映着楼梯间昏黄的油灯,直刺她的胸口。
“武藤大人令,沈家余孽,杀!”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后透出,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冬夜的雪。
千钧一发之际,沈青梧猛地弯腰,左手撑住栏杆借力,右腿向后蹬出,精准踹在杀手的手腕上。
这是系统奖励的“进阶格斗-近身缠斗”里的招式,力道比基础格斗沉了数倍,只听“当啷”一声,胁差脱手,插进旁边的木柱里,震得木屑簌簌落下。
杀手显然没料到这个“富家小姐”有这般身手,身形顿了半秒。
沈青梧哪会给她喘息的机会,目光扫过楼梯旁的铜制油灯,伸手就将灯座抄在手里——灯油还热着,烫得掌心发麻,她却死死攥紧,朝着杀手的面具狠狠砸去。
“砰!”铜灯与面具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杀手侧身躲避,面具边缘被灯座磕出一道裂痕,更要紧的是,面具右侧的系带被扯断,一小块碎片脱落下来,露出了底下的肌肤——颧骨处,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胎记,像朵枯萎的梅。
是日本人!沈青梧心头一凛,忍术般的身法、日式短刀,再加上这独特的胎记,几乎能断定对方是武藤敬二专门派来的杀手。
她不敢恋战,知道自己刚掌握进阶格斗,未必是对手,趁着杀手愣神的间隙,转身就往一楼跑。
楼下的烟客还在吞云吐雾,没人注意到楼梯间的凶险。
沈青梧冲过大堂时,角落里的黑西装刚反应过来,起身就要拦她,却被她故意撞翻的烟桌绊了一下——烟膏洒了一地,烟客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正好挡住了黑西装的去路。
“拦住她!”杀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青梧不敢回头,拉开聚仙楼的后门就冲了出去。
后巷里堆着不少杂物,垃圾桶的酸臭味混着雨水(傍晚刚下过一场小雨)的湿意扑面而来,她踩着积水往前跑,旗袍下摆沾满了泥点,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青梧能感觉到,杀手的速度比她快,再跑下去迟早要被追上。
就在这时,巷口忽然传来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伴着巡捕的呵斥:“深夜巷子里乱闯什么?都给我站住!”
是法租界的巡捕!沈青梧心头一喜,脚下不停,朝着巡捕的方向跑去。
杀手追到巷口,看到穿藏青色制服的巡捕,脚步猛地停住——武藤敬二虽能操控舆论,却不敢在巡捕面前明目张胆杀人,免得引火烧身。
沈青梧跑过巡捕身边时,故意放缓脚步,装作受惊的样子,声音带着哭腔:“巡捕先生,她……她要杀我!”
巡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缩回巷子里,很快就没了踪迹。
“人呢?”巡捕皱眉问。
沈青梧喘着气,指了指后巷深处:“跑、跑里面去了,她戴着面具,手里还有刀!”
她故意夸大其词,就是要让巡捕注意力集中在巷子里,给自己争取脱身的时间。
果然,巡捕立刻吹了声哨子,喊来两个同伴:“跟我进去搜!”
三人举着警棍往巷子里走,沈青梧趁机转身,沿着巷口的小路快步离开,直到走出两条街,确认身后没人跟踪,才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缓缓松了口气。
掌心的烫伤还在疼,旗袍夹层里的纸条却完好无损——那是武藤敬二和张法荛鸦片交易的证据,也是推进主线任务的关键。
她摸了摸胸口,心脏还在狂跳,刚才的生死一线,让她更清楚:武藤敬二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复仇与抗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