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灰扑扑的表面毫无光泽,既没有聚气丹该有的金色丹纹,也闻不到半分药香,看起来就像颗被人丢弃的石子。
他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丹药表面,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最后凝丹成功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最后关头注入的无属性能量明明稳住了药性,可炼成的丹药为何会是这副模样?难道强行融合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连续五个时辰的高强度炼丹早已耗尽了他的精力,此刻只觉得眼皮重如千斤,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苦笑一声,将丹药随手递给身旁的林云:“看来还是失败了,这丹道之路,果然不是我这种底层人能走的。”
林云接过丹药,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端详。他自小在林家见过不少聚气丹,那些合格的丹药无不金光流转,丹香清冽,哪像手里这颗,灰头土脸的连点生气都没有。
“表面无光,无丹纹,无丹香……” 他捏着丹药掂了掂,“倒也不算废丹,顶多算个半成品,给武徒用或许还有点效果。”
杨凡闻言只是淡淡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五份药材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最后就换来这么个玩意儿,别说赚贡献点了,连本钱都收不回。
他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可现实摆在眼前 —— 没有雄厚的家底供他烧钱练手,丹师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林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留这里也没用了,明天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杨凡嗯了一声,跟着林云走出丹房。交还钥匙时,管事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了然的同情,毕竟像他们这样满怀希望进来,最后败兴而归的外院弟子,每月都能遇到好几个。
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林云往外门弟子居住区走去,杨凡则转身踏入杂役区。
暮色中的石板路泛着青灰色的光,两旁的木屋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却勾不起他半分食欲。那颗半成品丹药被他随手塞给了林云,此刻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林云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刚被夜色吞没。他推开房门,反手扣上木门,脸上的疲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想了想,他走到窗边,朝着斜对面的院墙阴影处打了个手势 —— 三短一长,这是林家内部的暗号。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节奏同样是三短一长。林云打开门,一个穿着杂役弟子服饰的壮硕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身高近两米,肩宽背厚,裸露的小臂上虬龙般的肌肉贲张,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彪悍气息,远超普通杂役弟子。
“爷,您找我?” 青年走到林云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得不像话。
林云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在外面别叫爷,叫我林师兄,或者公子。” 他从怀里掏出那颗灰扑扑的丹药,“你看看这玩意儿。”
青年双手接过丹药,指尖刚触碰到丹药表面,眼神就是一凝。他仔细端详片刻,眉头渐渐皱起:“这是…… 聚气丹?不对,品相太差了,既无丹纹也无药香,顶多算个半成品。”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向林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道是您炼的?这才几天功夫,您就摸到炼丹的门了?这天赋很高啊,若是老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林云摆了摆手:“别捧我,这是我一个朋友炼的,用了五份药材才成这样。”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他叫杨凡,背景干净,为人仗义,就是运气不太好,在武院里被人针对。你回头给家族传个信,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兴趣培养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丹师,毕竟是五份药材就能出半成品的料子。”
青年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进去:“我明天一早就去传信。这半成品……”
“扔到家族在外面的商铺吧。” 林云不以为意地说道,“武者境看不上,给武徒用还是够的,多少能换点银子。”
青年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就在他合上木盒不久后,盒内的丹药突然微微一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红光。
紧接着,一缕缕红色纹路如同活过来般在丹药表面交织,片刻间就形成了一幅诡异的图案。
更令人心惊的是,图案中央突然塌陷下去,形成一张针尖大小的小嘴,正有节奏地开合着,仿佛在呼吸。
可惜这诡异的一幕,谁也没有看到。
……
杂役区的青石小路上,杨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路过那棵大榕树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树下摆着一张梨花木桌,两张小板凳,桌上的紫砂壶正冒着热气,茶香随着晚风飘过来,沁人心脾。
柳老头正站在树下打拳,招式舒缓柔和,正是杨凡之前教他的太极拳。夕阳的余晖洒在老人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明明动作缓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小兄弟,过来喝杯茶?” 柳老头看到杨凡,立刻收了拳,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杨凡确实渴了,也没客气,几步走到树下坐下:“柳大爷,您这拳是越打越有味道了。”
柳老头哈哈一笑,提起紫砂壶给杨凡倒了杯茶:“还不是多亏了你教得好?尝尝这好茶,刚从老家带来的。”
杨凡端起茶杯,一股清香直冲鼻腔。他一口饮尽,滚烫的茶水入喉,不仅不烫,反而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本因炼丹而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连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许多。
“好茶!” 杨凡忍不住赞叹道,“比我以前喝过的任何茶都提神。”
柳老头笑了笑,又给杨凡满上一杯:“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杨凡叹了口气,也没隐瞒,把自己进武院后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许家的打压到丹堂的碰壁,再到炼丹失败,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柳老头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等杨凡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小兄弟,你听过‘宝剑锋从磨砺出’这句话吧?当年我在江湖上闯荡,比你难十倍的坎都迈过了。再说了,你住的那石头小屋,未必是坏事。”
“哦?” 杨凡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那屋子以前住过不少有意思的人。” 柳老头呷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比如三十年前有个女弟子,刚进武院就把整个武馆的新生揍得满地找牙,贡献点直接扣成负数,不也照样住那屋子?后来人家成了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杨凡被逗笑了:“这么说,我还不算最惨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柳老头忽然话锋一转:“看你的样子,是不是缺高阶武技和心法?”
杨凡一愣,随即苦笑道:“可不是嘛,再过三个月就是新生小比,没有高阶武技,根本没法跟那些世家子弟比。”
如果没有高阶武技和功法,那么在后面的新生小比中,他会输的很难看。所有的嘲笑和打压就会更加的铺天盖地,变本加厉。这是杨凡不想看到的。
柳老头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我在武院待了许多年,倒是听过一个秘闻 —— 外院的隐月练武场,据说有武道印记存在。能从印记里参悟出高阶武技,甚至领悟武道真意。”
“武道印记?” 杨凡眼睛一亮,“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武道真意又是什么?”
“那练武场偏僻得很,平时没什么人去。” 柳老头解释道,“而且传闻真假难辨,以前不少人去找过,都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武道真意,那是比普通武技圆满更高的境界。
三品以下武技分入门、小成、大成、圆满,三品以上再加破限、真意两境。领悟真意,能让武技威能暴涨一倍有余!”
“而真意的领悟,除了高阶武技外,还可以从奇珍宝物,天地自然中领悟,不过大部分武者还是从武技上入手。这是最简单,最高效的路子。”
杨凡的心跳瞬间加速。一倍威能!这意味着同样的修为,他能凭借真意碾压对手!他猛地站起身,拱手道:“柳大爷,多谢您告知这个消息!我这就去隐月练武场看看!”
柳老头笑着摆摆手:“别急,喝完这杯茶再走。”
杨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丹田升起,原本疲惫的身体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再次拱手道谢,转身朝着外院方向快步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里充满了久违的干劲。
柳老头坐在榕树下,看着杨凡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端起茶杯,轻声自语:“太极拳里的阴阳之道,倒是让我颇为受用。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
“现在我还你一桩机缘。再加上三杯开窍茶,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晚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桌上的紫砂壶依旧冒着热气,只是杯中茶水,已渐渐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