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那尊暗夜枯荣族强者指尖萦绕着莹莹绿光。
四周枯萎的花草树木中,一缕缕淡绿色的生命精气被强行抽出,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而来。
这些精气在他掌心旋转凝聚,渐渐构成一颗鸡蛋大小的光球,绿光流转间,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竟比军中最好的精气丸还要精纯。
“咔嚓。”
他张口将光球吞入腹中,喉结滚动间,周身气息陡然暴涨,比先前强盛数分的威压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压得远处的杨凡呼吸一滞。
这尊异族强者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弧度,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贪婪 —— 这片土地的生命精气,远比北地战场要醇厚得多,他很喜欢。
接着,他朝着前方官道迈出一步,身影如鬼魅般唰地消失,片刻后便出现在百米开外的断树旁。
再次迈步时,身形又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串枯萎的草叶。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所过之处,两侧的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连深埋地下的草根都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机,源源不断的生命精气顺着无形的丝线涌入他体内,让那股恐怖的气势愈发磅礴。
直到那道黑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数百米外,杨凡才敢松开紧咬的牙关,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武王级…… 至少是异族统领级强者。” 他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刚才那瞬间的威压,比龙湖武院的馆主们还要恐怖一倍,光是远远感应着,就让他浑身筋骨发颤。
一尊异族统领突然出现在平遥县地界,绝非偶然。杨凡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忽然神色一震:“难道他们想一举攻破平遥县?”
平遥县是临安城中部的咽喉要地,黑甲军在此布下两万精兵,更有三座巨型弩塔扼守要道,宛如一颗钢钉死死钉在腹地,抵挡着异族潮水般的进攻。若是此地被破,临安城的外围防线将彻底崩塌,异族大军便能长驱直入,整个金沙郡的局势都会陷入糜烂。
“必须跟上去看看。” 杨凡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他也得上去瞧一瞧,然后将消息送回黑甲军驻地。
他收敛全身气息,让自己的呼吸与林间风声融为一体,如同鬼魅般缀在那道黑影后方。两人始终保持着千米距离 —— 这是杨凡能感知到对方气息的极限,也是他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
他很清楚,一旦被发现,以对方的速度,自己绝无逃生可能。
幸好那尊枯荣族强者沿途留下的枯萎痕迹如同路标,让杨凡不至于在夜色中跟丢。
一路走走停停,两个时辰后,杨凡跟着对方钻进了连绵起伏的大山中。
他掏出怀中的简略地图,借着月光辨认片刻,发现此地竟是雁荡山 —— 一片以险峻闻名的荒山野岭,奇峰怪石林立,常年云雾缭绕,就连最老练的猎户都不敢深入。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这座山距离平遥县城不过五十里,若是骑兵全力奔袭,一个时辰便能兵临城下。
杨凡将地图揣回怀中,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跟进。穿过遮天蔽日的树林,蹚过刺骨的山溪,翻过数丈高的巨石,深入大山腹地后,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深坑。
他悄悄躲到一块丈许宽的岩石后,探头朝深坑底部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手脚冰凉。
只见方圆百丈的深坑中,密密麻麻的树人正在挖掘泥土。这些树人是暗夜枯荣族用特殊方法炼制的傀儡。
身形佝偻,皮肤如老树皮般粗糙,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手中挥舞着石斧木铲,机械地刨着地面。
它们没有太多的智慧,不知疲倦,纯粹是底层炮灰,可数量却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 杨凡粗略一数,竟不下上万。
深坑的岩壁上,已被挖出密密麻麻的山洞,宛如巨型蜂巢。大部分山洞里关押着变异凶兽,从偶尔探出的狰狞兽头来看,有灰犀牛、铁甲熊,甚至还有几头长着翅膀的飞天蜥蜴。
另有一些山洞外站着身穿黑色树鳞甲胄的枯荣族士兵,他们皮肤呈深褐色,布满年轮状的褶皱,手中握着长矛,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是…… 战争巢穴!”
杨凡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暗夜枯荣族竟在离平遥县如此之近的地方,打造出规模如此庞大的战争巢穴,其野心绝不止一座县城。他们是想以此为跳板,囤积兵力,一举吞下整个临安城!
视线移向深坑后方,那里的土地已被推平,挖出数十个地穴。地穴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火光从洞口映射而出,照亮了树人工匠忙碌的身影 —— 它们正用黑铁与硬木打造长矛、甲胄,甚至还有几架大型投石机、攻城器械的雏形,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杨凡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这个消息必须立刻上报黑甲军,若是让异族完成备战,整个临安城都将化为人间炼狱。
他悄然后退,每一步都踩在落叶厚实的地方,避免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他即将退出深坑范围时,深坑底部传来一阵骚动。
那尊枯荣族统领降落在巢穴中央的高台上,四周的异族士兵立刻单膝跪地,用嘶哑的嗓音恭敬行礼:“参见多萨大人!”
多萨微微点头,深邃的黑眸扫过忙碌的巢穴,开口问道:“地脉之火的阵法,布置好了吗?” 他的声音如同两块枯木摩擦,带着令人牙酸的质感。
一名胸口镶嵌着青铜徽章的百夫长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
多萨 “嗯” 了一声,踏步走向巢穴深处的溶洞。
杨凡屏住呼吸,借着岩石的掩护,再次蹲下探头望去。
那溶洞内部竟异常宽敞,中央铺设着一层洁白的玉石,玉石表面刻满了银色的金属纹路,仔细看去,这些纹路竟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阵眼处镶嵌着七颗黑色晶石,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阵法四周站着五尊身穿黑袍的人影,兜帽遮住了他们的面容,只能看到苍白的指尖在阵法边缘拂过,似乎在做最后的检查。
看到多萨走进来,这几人立刻转身,快步上前弯腰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统领大人,地脉阵法已调试完毕,随时可以激活。”
他们说的竟是字正腔圆的人族语言!
多萨斜睨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很好。等攻破临安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现在,滚去一旁等着。”
“是是是!” 为首的黑袍人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能为伟大的枯荣族效力,是我等三生有幸。有大人亲自坐镇,攻破临安城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仿佛没听出多萨话语中的鄙夷,如同哈巴狗般退到溶洞角落,垂手侍立。
“哼,一群猪猡。” 多萨身旁的百夫长啐了一口,褐色的脸上满是厌恶,看向黑袍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牛羊 。
那些黑袍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依旧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袖口,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多萨没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阵法中央,从怀中取出一个雕花木盒。打开木盒的瞬间,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扩散开来,溶洞内的温度骤降,连墙壁上的火把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木盒中躺着一颗奇异的种子,通体漆黑,表面缠绕着丝丝银白丝线,如同冰封的蛛网。
多萨将种子轻轻抛向阵法中央,种子落地的刹那,立刻扎根入土,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 —— 黑色的树干疯狂拔高,银白的叶子如霜花般绽放,短短几个呼吸间,便长成了一株丈许高的怪树。
多萨张口喷出一团浓郁的绿色雾气,那是他囤积的生命精气。怪树吸收雾气后,枝桠上立刻凝结出一颗颗青白色的肉瘤,每颗肉瘤都有头颅大小,表面布满了青筋般的血管。
“扑通…… 扑通……”
数十颗肉瘤中传来心脏跳动般的声响,随着每一次跳动,一股股恐怖的阴寒之力从肉瘤中扩散开来,让溶洞内的玉石都蒙上了一层白霜。
“激活地脉阵法。” 多萨下令道。
“是!” 角落里的黑袍人连忙上前,将内气注入阵法边缘的晶石中。
“轰!”
阵法陡然亮起,七颗黑晶同时爆发出红光,一股炙热的地脉之火从玉石下方喷涌而出,在阵法上空形成一道火焰漩涡。
诡异的是,这股足以熔化精铁的火焰,竟与肉瘤散发的阴寒之气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两种力量在怪树周围交织盘旋,发出滋滋的声响。
多萨看着那些不断膨胀的肉瘤,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五天…… 只需五天,这些肉胎便能孵化。到时,便是临安城血流成河之日。”
躲在远处的杨凡看到这一幕,心脏像是被巨手攥紧,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山外奔去。
他必须要尽快赶到平遥县,将这个惊天的消息告知黑甲军。
临安城,危!
就在杨凡走了没多久,旁边的树林中缓缓的走出了一道黑袍人影。
这个黑袍人看着杨凡远去的背影,兜帽下的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