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发现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林?心头。那诡异的阵法,黑煞帮成员含糊的对话,都指向一个更深的阴谋。赵磊生死未卜,时间显得愈发紧迫。
接下来的几天,林?按照楚卿的指点,双管齐下。
一方面,他和李威轮流,利用高超的伪装和反跟踪技巧,对城南旧货市场的仓库进行远距离、不定时的监视。
他们发现,那辆面包车几乎每晚都会出现,有时会卸下一些用麻袋或箱子装着的物品,有时则空车离开,行踪诡秘。仓库的守卫明显加强了,明哨暗哨交替,想要再次潜入难度极大。
另一方面,林?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龟甲信息的深入挖掘和对玄门渠道的探寻中。
他再次沉浸到那浩瀚而残缺的古老知识里,专注于寻找与“阴煞之气”相关的记载。这个过程如同大海捞针,那些破碎的信息需要他耗费极大的心神去拼凑、解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无数次的失败和尝试后,他终于从几段极其隐晦、关联性不强的描述中,梳理出了一些关于“阴煞”的线索。
根据龟甲残留的信息提示,“阴煞”并非单一的一种能量,而是对多种阴性、煞气、污秽之力的统称。其来源广泛,可以是古战场积累的兵煞,可以是万人坑凝聚的怨煞,可以是地脉晦暗节点滋生的地煞,也可以是像“星陨之铁”这种特殊材质承载的星辰阴煞。
而“阴煞”的用途,在远古时期就颇为复杂。除了常见的用来炼制阴毒法器、布置害人阵法之外,一些记载模糊地提到,极度凝练和纯化的“阴煞”,在某些极其古老、甚至被视为禁忌的仪式中,可能被用于“污秽灵光”、“侵蚀封印”、“沟通幽冥”,或者……作为某种“降临”或“转化”仪式的能量基石。
“污秽灵光……侵蚀封印……沟通幽冥……降临或转化……”林?喃喃念着这几个关键词,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无论哪一种,听起来都绝非善类。黑煞帮背后之人,收集如此大量的“阴煞”,所图必然骇人。
他将这些发现告知了楚卿。
楚卿听完,沉默良久,绝美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沟通幽冥,降临转化……若真涉及此等禁忌,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这已非寻常邪修所为,恐怕与某些古老的邪恶传承或隐秘教派有关。”
她看向林?,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此事需更加谨慎。若真牵扯到这些,对方的手段和势力可能超乎想象。”
为了验证龟甲信息和获取更多线索,林?决定再探“清心茶舍”。这一次,他带上了一块较小的、净化后的星陨之铁碎片,以及绘制下来的那个仓库阵法的简易符文图案,并隐去了关键能量节点。
选择一个下午人流量较少的时候,林?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那家古色古香的茶舍。依旧是那个青衣小伙计,认出了他,恭敬地将他引到后院。
穿过那水波般的光门,玄门小聚的空间再次呈现。相比夜晚的聚会,白天的这里人更少,显得更为清静。三三两两的人或在静坐区品茶论道,或在摊位区闲逛。
林?没有急于打听,而是先装作闲逛,在各个摊位前流连,暗中留意着人们的交谈,同时感受着此地不同修士的气息。
他注意到,在静坐区角落,有一位穿着藏青色道袍、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的老者,正独自品茗,气息沉静悠长,给人一种学识渊博的感觉。林?观察到,偶尔有人上前请教问题,老者都耐心解答,言谈间引经据典,见解不凡。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试探的对象。
林?整理了一下思绪,缓步走到老者对面的蒲团坐下,拱手行礼,态度谦逊:“晚辈林?,见过前辈。冒昧打扰,见前辈学识渊博,心中有一二疑惑,不知可否请教?”
老者抬起眼皮,看了林?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似乎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同于寻常修士的算气波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微微颔首:“小友不必多礼,相逢即是有缘,但说无妨。”
“多谢前辈。”林?组织了一下语言,避重就轻地问道,“晚辈近日研读一些古籍,见到关于‘阴煞之气’的记载,提及此物用途甚广,尤其是一些古老秘术,常需大量阴煞。晚辈好奇,不知在当今修行界,有哪些流派或传承,会需要频繁、大量地使用此类力量?”
他没有直接提及星陨之铁或仓库阵法,而是从一个看似学术探讨的角度切入。
老者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深深看了林?一眼,缓缓道:“小友所问,涉及颇深。阴煞之力,虽为天地能量之一,但因其属性阴邪,易惑人心智,损人道基,故正道门派大多敬而远之,即便使用,也多为炼制特定丹药、符箓时少量引为药引或辅料,且需以纯阳正气中和。”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至于频繁、大量使用者……多半非正途。据老朽所知,湘西某些走了邪路的赶尸家族,可能会利用阴煞淬炼尸傀;一些修炼鬼道、巫蛊之术的旁门左道,亦需此物滋养阴魂、培育蛊物;此外……”
老者沉吟片刻,声音更低:“……传闻中,一些信奉上古魔神、或试图沟通九幽之地的隐秘教派,其某些禁忌仪式,往往需要海量的、品质极高的阴煞之力作为献祭或开启门户的钥匙。不过,此类存在大多隐匿极深,行事诡秘,寻常修士难以接触。”
上古魔神?沟通九幽?林?心中剧震,这与龟甲中提到的“沟通幽冥”、“降临转化”不谋而合!
他强压住心中的波澜,继续问道:“那前辈可知,京州地界,是否有此类势力活动的迹象?”
老者摇了摇头,讳莫如深:“京州乃龙脉汇聚之地,藏龙卧虎,亦藏污纳垢。有无此类势力,老朽不敢妄言。不过……”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小友年纪轻轻,便关注此等事物,还需谨记,好奇害死猫。有些浑水,蹚不得。”
老者显然看出了林?并非单纯学术探讨,而是意有所指,出于善意提醒了一句。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谨记。”林?知道问不出更多,恭敬地行礼道谢。老者的话,虽然未能指明具体目标,但却极大地印证并丰富了龟甲的信息,将黑煞帮背后之人的可能身份,指向了更为恐怖和隐秘的范畴。
离开清心茶舍,林?的心情更加沉重。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但敌人的轮廓却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显得更加庞大和危险。
他抬头望向京州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这座繁华的都市之下,仿佛潜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正在悄然苏醒。
而他们,正在一步步靠近这头凶兽的巢穴。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