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徐寅中毒身亡已过去了好几天。
偌大的定国公府高挂白绫,府中所有为寿宴才替换,代表喜庆的红色都撤下换成了白色。
哀乐阵阵,就连在皇宫里都能隐约听到。
自从坊间把他传成了只为夺权,而不择手段的暴君之后。
陈夙宵已罢朝好几日,这几天坐在御书房,有些焦头烂额。
小德子侍立在一旁,愤愤不平:“陛下,那些刁民凭什么这么说您。”
“陛下,这几日我师父抓了不少人。要不,您下一道旨意,让我师父带人把那些乱嚼舌根的都抓进诏狱去。”
陈夙宵瞥了他一眼:“哼,幼稚。普天之下,悠悠众口,你堵的过来吗?”
“奴才愚笨。”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哎,朕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说了你也听不懂。”
小德子哑口无言,只敢在心中细细品味。
另一侧,江雪紧盯着龙案上的稿件,看得聚精会神。
“怎么,你看得懂?”陈夙宵笑道。
江雪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片刻,才猛地“啊”了一声,随即收回目光,缩起身子。
“陛下恕罪,奴婢只是好奇。”
陈夙宵轻笑一声,将一摞十几张稿子卷成个纸筒,塞进了袖口里。
这可是他连续奋战好几天,推翻又重来,才依照记忆里大致拼装出诸葛连驽的样子。
没办法,陈国铁矿少,冶炼技术更是落后。
想要改进兵器,便只能从弓驽入手。
其它的比如唐横刀,陌刀等专门用来制衡骑兵的神兵利器,还没办法制造出来。
收起稿件,陈夙宵想了想:“哦,对了,老国公何时发丧。”
小德子道:“后日一早,不过,他老人家的陵寝还没建好。安乐侯决定,暂时停灵于城外莲花峰上的大觉寺。”
“大觉寺?”
陈夙宵不由蹙眉,隐约记得原着里提到过这座佛寺,但又记不清它存在的意义了。
“罢了,随朕出宫,趁着还有时间,顺道帮江雪找到她的父母,也好了了这一桩事。一直跟在朕的身边,也不是办法。”
江雪闻言,面有凄楚之色。
小德子倒是很高兴,拉着江雪的手,道:“小雪,你终于要见到父母了,真好。”
“嗯。”江雪低垂着头,有些怏怏不乐。
“走吧!”
帝都最大的金楼,便是齐家的金百福。
其中的货物,大多数都是齐家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打金,雕刻大师所作。
品相,形制,堪称帝都一绝。
所以在整个帝都,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无不以拥有金百福的珠宝首饰为荣。
寻常人家,哪怕是得一件银器,也足够吹嘘好几年。
因此 ,金百福的生意极好,门庭若市。
当陈夙宵带着两人走进大门时,顿时便被里面的珠光宝气晃花了眼。
我靠!这尼玛怕是比老子的国库还富有吧。
这还是在抄了吴家之后。
陈夙宵不由捏着下巴,想着是不是让吴承禄给齐贵安个罪名,把齐家也给抄了。
自己辛苦赚钱,哪有抄家来的快。
一名眼尖的跑堂小厮迎了上来,笑的脸上都堆起了褶子:
“这位老爷一看就是贵人,不知是想买金器,还是珠宝?”
啧啧,这也是培训过的啊。
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不错,贵人当然不会买银器,所以上来就问买金器还是珠宝。
无论你怎么回答,反正就是要买。
然而,今天小厮算是看错人了。
陈夙宵轻笑一声:“我不买东西。”
“呃...”小厮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您...”
“找人,把你们的管事叫出来,就说老爷我有要事找他,如若避而不见,后果自负。”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来找茬的?
于是,扯着嘴角,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那您稍等。”
跑堂小厮说罢,转身离开。
陈夙宵倒也不着急,随着来买东西的顾客,沿着柜台一路看过去。
该说不说,这些古法手艺做出来的东西,确实精美。有些,甚至是现代工艺都比不上。
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就是他,来找茬的。”
陈夙宵循声回头看去,只见刚才那名小厮去而复返,带来的却不是管事。
而是一群凶神恶煞,手持棍棒的打手。
陈夙宵数了数,足有六人。
还真看得起他,一喊便喊六个人。
人数二比一,不过他这边可是有两个半大孩子。
四周的顾客一看这架势,纷纷避让,转眼间便把陈夙宵三人孤零零留在原地。
“这到底是谁啊,这么没眼力见,敢跑到金百福来找茬,是不想活了吗?”
“谁说不是,金百福可是齐家的产业,纵观整个帝都,也没几人敢来造次啊。”
“哎哟,我看他啊,今天是死定喽。”
四周众人,全都在低声议论。
这时候,当先那名打手,扛着木棒,歪着脑袋,嘴里还叼着根草棍,迈着八字步越众而出,朝陈夙宵三人走来。
“妈的,哪来的憨货,敢来金百福找茬,想死不成。”
陈夙宵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就这?
脚步虚浮,脸色蜡黄,吓唬吓唬普通百姓还行。
于他而言,还真不够看。
“妈的,你是在看不起老子吗?”
陈夙宵嗤笑一声:“你是什么大人物吗,我凭什么要看得起你。”
“混蛋,找死。”
打手大怒,挥舞着棍子冲了过来。
“老爷小心。”小德子大急。
陈夙宵伸手把两人扒拉到一边:“你们两个躲远点,别挡着老爷施展拳脚。”
话音刚落,打手已然冲到近前。手中棍子,抡圆了照着陈夙宵的脑门砸。
四周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要是打实了,岂不是眨眼就是一条人命。
有胆小的已经吓的惊呼出声,闭起眼睛不敢看了。
打手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给我死!”
然而,下一刻,他便由笑转为惊恐。
明明就在眼前的目标,却突然消失不见。
随即,只觉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去。
“哗啦”一声大响,打手掀翻了一截柜台,柜台上的金器散落一地。
下一刻,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啊~~我的牙,牙...”
打手踉跄起身,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他已然弃了木棒,双手捧着下巴,血流如注,满口黄牙掉了一半。
怎一个惨字了得。
陈夙宵一摊手,啧啧两声:“真是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