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夙宵叹了口气,原主也不是没想过派重兵铲除铁剑门。
可江湖太神奇,聚散无形,实力还不可小觑。
比如铁剑门这种执江湖牛耳者,往往一呼百应。
若真是逼急了,正大光明拉起反旗也不是不可能。
前有萧北辰,后有铁剑门这个江湖缩影。
直到此时,陈夙宵总算清楚的明白,原主死的不冤。
就算没有徐砚霜反水,江湖,庙堂一起发力,他也是难逃死劫。
陈夙宵暗自哀叹,我太难了!
“陛下!”
吴承禄见陈夙宵沉默,轻唤了一声。
“哦,你接着说!”
吴承禄脸色一僵,眼里神色复杂,恭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那女刺客出身不凡,乃是铁剑门门主嫡系一脉。如今......”
陈夙宵既惊又喜,自己不过是刚回过神的撱口一句,结果得了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怎么说都跟萧芸有异曲同工之妙!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如今....”陈夙宵笑着接过话头:“她落在朕的手里,或可借此拿捏铁剑门。”
“陛下英明!”
陈夙宵将思维无限发散:“大伴啊,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又是铁剑门凌家嫡系,会不会是...”
“门主之女!”吴承禄兴奋的抢答。
陈夙宵很高兴,只淡淡看了一眼吴承禄。
老东西属猴的啊,顺杆爬的挺溜。
吴承禄自知失礼,连忙束手躬身垂首退了半步。
陈夙宵很满意他的表现,自从吴有财全家入狱,吴承禄眼神就清澈了。
“不过,你真确定她的身份?”
“老奴有十成把握,因为,她身上有凌家族徽刺青!”
陈夙宵满脸揶揄的看着吴承禄,像看老流氓似的。
吴承禄一看,连忙解释:“陛下,老奴只是无意间看见。再说了,老奴身体残缺,对这种小女娃子可提不起兴趣。”
陈夙宵腹诽,历史上变态的太监可不少。
身体残缺,心理扭曲,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撇撇嘴,也懒得反驳。
“走,朕要去亲自见见这位铁剑门嫡女。”
说着,陈夙宵一刻不停,抬脚便走。才刚走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回头道:“对了,铁剑门姓啥?”
“回陛下,铁剑门是三百多年前由凌华阳开宗立派,传至今时,已是第六代,当今铁剑门主名唤凌剑秋,于五年前继门主位。”
“三百载?”
陈夙宵暗自咋舌,这尼玛,可比他陈国立国还要久远。
“走吧,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顺道,你与朕说说凌剑秋的故事。”
吴承禄跟在陈夙宵身后,一边走一边说:
“是!这过,这些年老奴久居皇宫,对江湖上的事便多是道听途说。”
“无妨,把你知道的随便一说,朕权当听个乐子。”
吴承禄思索片刻,才道:“据说凌剑秋前半寂寂无名,虽是嫡长子却不受老门主待见。然而,六年前他孤身一人,一剑,一舟深入百里雾隐大泽,屠灭为祸一方的水贼。”
“至此,名声方显。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持剑游历,挑战了大半个江湖,从无败绩。一年后回归铁剑门,还是以一剑,逼迫老门主退位。”
陈夙宵正听的起劲,吴承禄却闭口不说了。
不由好奇道:“这就没了?”
“没了!”
陈夙宵一阵无语,还以为可以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江湖秘闻,可歌可泣的侠客传说。
结果,就这?
扬名,夺权,走的不正是陈知微的路子嘛。
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天边都泛白了,却不见有太阳出来。
陈夙宵才刚走出宫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穿着朝服,戴着冠冕,齐整整的跪成一片,把宫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卧槽!什么情况?
百官跪宫门,这是要逼宫吗?
吴承禄浑身冒着寒气,上前一步,把陈夙宵挡在身后,尖细的嗓子如一把冰锥刺向众大臣:
“诸位大人在此堵陛下圣驾,意欲何为!”
然而,此时百官汇聚,可没有人会怕他一个阉人。
顿时便有一名七品言官抬起头,怒声喝斥:“吴承禄,你个阉人,蛊惑陛下,荒废朝政,罪大恶极!”
明晃晃的人身攻击啊!
吴承禄闻言,冷笑一声,阴恻恻道:“敢问这位大人姓基名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名姓,鄙人姓阮名正!”
“阮正,很好,咱家记住你了。”
“阉狗,本官怕你不成。”
说罢,那阮正隔着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头,遥遥望向陈夙宵,高声道:
“陛下,您若再纵容这条老狗胡作非为,我陈国危矣!”
“放肆!”吴承禄心态再稳,也有些绷不住了。
一口一个阉人,一口一个老狗,这是把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脸皮撕下来当抹布了。
陈夙宵拍拍吴承禄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自古以来,言官都是不怕死的,头铁,还浑身都是刺。
且不说他一个太监,就是他这个皇帝被骂了,也不能轻易杀了。
不然,言官流芳百世。
而皇帝却要落个不听劝谏,滥杀忠臣的恶臭名声。
“还请陛下迷途知返,切莫再一意孤行。您可知,如今我朝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陈夙宵嗤笑一声:“怎地,朕就几日不上朝,我陈国江山就要倒了?”
越说越气,陈夙宵抬手指向众大臣:“诸位臣工往日里不都信誓旦旦。说什么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那尔等说说,朕要你们何用?”
众大臣身体一颤,包括那阮正在内,全都把头低了下去。
“再者,诸位还真当朕无所事事,整日逍遥?老国公遇刺,朕不得亲自过问?科举舞弊,尔等可有出过半分力?”
“诸位不都关起门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天色刚亮,也只有相邻之人才能看到才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陈夙宵扫视众人,忍着冲动,没把最核心的骂出来。
这里头,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向着他的?
片刻,众大臣依旧堵着宫门,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陈夙宵皱眉,看向中书令刘允之:“怎么,刘卿对朕也有意见?”
“呃,老臣不敢!”
“那你带头堵朕是几个意思?”
刘允之深吸了好几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痛心疾首道:“陛下,我等此行非是要与陛下为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刘允之深吸一口气,猛地以头撞地,声音发颤:“陛下,三日前离水现鱼腹血书,一日前莲花峰绝壁佛光示警。”
“上苍已降下恶兆谶语,还望陛下勤修己身,谨言慎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