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宫灯亮起。
殿外走廊,御花园里时不时便有宫人忙碌的身影。
就在陈夙宵闭目走神时,突听一阵轻微的脚步传来。
原本只以为是小德子回来了,结果,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蓦地睁眼,这才发现,原来是徐砚霜。
“臣妾参见陛下!”
“嗯,皇后来朕的御书房,是有什么事吗?”
徐砚霜愣了一下,暗道终究是惹他嫌恶了。
重活一世,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然而,说好的断情绝爱,在这一刻却有些莫名的心酸。
一个人如此浓烈的爱,也是会消失的吗?
深吸一口气,徐砚霜压下心底纷乱的思绪,道:
“今日百官跪宫门,臣妾也听到些小道消息,陛下须得早做准备。”
“哦,皇后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徐砚霜蹙眉沉思片刻,像是下了极大了决心,道:“陛下逼的太紧,有人坐不住,要狗急跳墙了。“
“有人?”陈夙宵缓缓坐直身体,看着徐砚霜戏谑一笑:
“皇后可否告诉朕,‘有人’是何人?”
徐砚霜脸色难看:“陛下明知故问,为何非要臣妾说出来。”
“皇后这是哪里话,朕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陈夙宵揶揄道。
“陛下,你...”徐砚霜恨的咬牙切齿。
狗暴君,一定在幸灾乐祸。
不就是想听本宫亲口出卖贤王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哼,就算你拿了定北军虎符,定北军也不姓陈。
帝后二人正僵持时,小德子匆匆赶了回来。
“陛下,五卫统领,锦衣卫指挥使已到。”
“让他们进来。”
陈夙宵从徐砚霜脸上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只可惜,那摞的像一座小山似的奏折,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挡住了。
六人到了龙案前一丈开外,齐齐单膝跪地行礼,异口同声:
“末将参见陛下!”
只有吴承禄,依旧口称“老奴”。
陈夙宵起身,看着下方六人。
陈了袁聪,吴承禄,其余四人似乎...好像,原本就是五卫之一的统领。
陈夙宵还记得初遇不归老道,就给了他天子金令,而他也趁夜出去杀了一回人。
不应该啊!
不过看着白常在四人脸上隐约可见的黑气,以及悄悄投来期待的眼神。
陈夙宵又似有所悟。
“诸位请起!”陈夙宵虚虚一抬手。
“谢陛下!”
“不知陛下召臣等前来,是不是又要抄谁的家?”袁聪才刚起身,便急不可耐,嗡声嗡气的问道。
陈夙宵无语,敢情这混蛋抄家抄上瘾了。
说不定就捞了不少油水。
“闭嘴!”
袁聪挠挠头,继续道:“陛下,若要抄谁的家,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义不容辞。”
“朕让你闭嘴!”
陈夙宵满脸黑线,这憨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捞了油水吗?
吴承禄脸色也不好看,要知道,他吴家被抄,袁聪可是主力。
其余四人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怎么看袁聪,都一脸嫌弃。
袁聪讪讪一笑,嘀咕了一声:“末将只是做这种事已轻车熟路,并无其他意思。”
陈夙宵懒的理他,只是沉声道:“袁聪,白常在,司马玄,吴峰,赵苍听令。”
五人闻言,神色一肃。
“朕令你五人连夜回营,整军备马。明日一早,以练兵演武之名,开拔大觉寺莲花峰,把整座山都给朕围了。”
五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要动大觉寺的节奏啊!
“吴承禄。”
“老奴在!”
“朕命你遣锦衣卫乔装打扮,想办法混入大觉寺,尽最大可能搜集犯罪证据。”
“老奴领旨!”吴承禄可比其余五人答应的干脆利落的多。
“记住,大觉寺是龙潭虎穴,让你手下的兄弟们要多加小心。”
“老奴明白。”
陈夙宵深吸一口气,眼里杀气四溢:“你们五个,务必要配合锦衣卫行动。必要时,可强攻大觉寺。”
殿内众人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徐砚霜,才刚把徐寅灵枢送入大觉寺。
一旦强攻,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陛下,若因一句妖言惑众的谶语就降罪大觉寺,恐惹民愤,还请陛下三思!”
陈夙宵瞥了她一眼:“你在担心老国公?”
“是,臣妾岂能不担心。”
陈夙宵轻笑一声:“放心,佛塔下的地宫十分坚固。就算把那塔打塌了,朕让人把老国公挖出来便是。”
徐砚霜只觉一阵心梗。
“可是,臣妾还是担心陛下会惹民愤,毕竟......”
陈夙宵冷笑一声:“朕记得当日对你说过,若是拜佛有用,你连庙门都进不去。”
“还有,你真当朕在意那些胡诌的谶语。”
“那您...”
“皇后不需要知道这些,你若有空,便多去帮徐文瀚参考一下侯府选址。”
这话便有些重了,言外之意,后宫不得干政!
“臣妾惶恐!”
“退下吧,回凤仪宫多陪陪灵溪丫头,若无要事,不要总往朕这里跑。”
徐砚霜一脸怨气的走了。
殿中诸人眼观鼻,鼻观心,全都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帝后不和这种事,也只会烂在他们的肚子里。
赶走徐砚霜,陈夙宵长出一口气,这才看向下方六人:
“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末将明白。”
“具体如何协调,你们自行商议。朕只有一个要求,大觉寺的和尚,一个也不能放跑。“
六人大惊,陛下这是下了大决心,要彻底铲除大觉寺啊。
而铲除大觉寺,就几乎代表着要在陈国境内,灭佛!
一时间,六人只觉背脊发凉。
以大觉寺的地位,想要做成此事,难,很难!
说罢,等了片刻,见几人还不动弹。
陈夙宵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请陛下放心,末将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保证完成任务。“
又是袁聪。
其余几人像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
”那好,去吧。事情办好了,朕重重有赏!“
袁聪大喜,五卫营拱卫帝都,是皇帝亲兵。
哪怕边疆与外族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轮不到五卫出手。
所以,五卫营的人想要凭战功晋升,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袁聪怎能不喜。
抱拳一礼,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必须要趁夜安排好一切,神兵坊也不容有失。
吴承禄见状,心事重重的也跟着离开了。
只有另外四人犹豫不决,悄悄看着陈夙宵欲言又止。
”嗯?四位将军还有疑问?“
”没,没有。“四人弱弱道。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四人相视苦笑,把白常在推了出来。
”回陛下,末将四人在找不归道爷,您可知他在哪?“